第2話 主院風波，心聲破局

楚懷山那道將小庶女抱去主院的命令，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原本波瀾不驚的永寧侯府后院，瞬間激起了千層浪。

最直接的滔天巨浪，自然是侯夫人周氏。

她回到自己的正院，那張一貫維持著端莊溫婉的臉徹底垮了下來，陰沉得能滴出水。屋內價值不菲的青瓷花瓶成了她第一個發泄對象，被狠狠摜在地上，摔得粉身碎骨，清脆的碎裂聲嚇得屋內侍立的丫鬟婆子們噤若寒蟬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
“孽種！那個小孽種！”周氏胸口劇烈起伏，指甲幾乎要掐進身旁紫檀木小幾的桌面里，“柳氏那個賤人，死了都不安生，留下這么個禍害！”

她千算萬算，算準了柳姨娘體弱必會血崩而亡，算準了楚懷山對后院庶子庶女的冷漠，算準了自己可以輕松處理掉那個多余的嬰兒。唯獨沒算到，楚懷山會親自去產房！更沒算到，他竟會對那個皺巴巴的小東西生出幾分莫名其妙的“眼緣”！

“抱去主院養？”周氏咬牙切齒地重復著這句話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，“侯爺這是什么意思？是要打我的臉嗎？一個庶女，也配養在主院？！”

“夫人息怒。”她的心腹嬤嬤，姓錢，是周氏的陪嫁，此刻連忙上前，揮退了下人，低聲勸道，“侯爺或許只是一時心血來潮，見那孩子哭聲洪亮，覺得新奇。一個剛出生的奶娃娃，能不能養大還兩說呢，養在主院，豈不是更方便……”

錢嬤嬤話未說盡，但眼中閃過的一絲陰狠，周氏立刻心領神會。是啊，養在主院，眾目睽睽之下是不好下手，但小孩子體質弱，偶感風寒，喂養不當，出點“意外”實在是太容易了。

周氏深吸一口氣，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，眼神重新變得冰冷而算計。“你說得對。趙嬤嬤那個老貨是侯爺的人，有她看著，明面上我們不能動。但暗地里……辦法總比困難多。去，把我們的人安排進去，不必多，一兩個機靈的就行，特別是……靠近小廚房和奶娘的人。”

“老奴明白。”錢嬤嬤躬身應下。

周氏理了理微亂的鬢角，臉上又努力擠出那副慣有的慈悲模樣：“還有，柳姨娘的后事，‘好好’操辦，總要顯出我這個做主母的寬厚。至于那個孩子……既然侯爺發了話，我這個做嫡母的，自然要‘關心’備至。”

——

與此同時，主院西廂房已被迅速收拾出來，作為暫時安置小小姐的地方。

楚懷山指定的趙嬤嬤果然雷厲風行，很快就挑選了一名家世清白、奶水充足的穩妥奶娘張氏，又撥了兩個老實本分的小丫鬟伺候。

小嬰兒，也就是我們的主角楚云晞，被包裹在柔軟舒適的錦被里，躺在新安置的小搖床上。她吃飽喝足，總算有了些精神打量這個新環境。

【哇，這里比那個陰冷的產房好多了！看來便宜爹說話還挺算數。不過……那個壞女人肯定氣瘋了吧？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。】

她滴溜溜轉著烏黑的大眼睛，看著床邊一臉嚴肅盯著她的趙嬤嬤。

【這個嬤嬤看起來好嚴肅，不過眼神挺正的，應該是便宜爹的心腹？嗯，有她看著，暫時安全。】

趙嬤嬤看著這個小小的人兒，心里也是五味雜陳。她伺候侯爺多年，深知侯爺對后院的冷淡，如今竟為了個庶女破例，實在蹊蹺。但侯爺的命令，她只需嚴格執行。此刻，她見小小姐不哭不鬧，只是睜著眼好奇地打量，心里倒也軟了幾分。

這時，門外傳來丫鬟的通報聲：“嬤嬤，夫人派人送來了給小小姐的見面禮，還有一碗特意吩咐廚房燉的滋補燕窩粥，說是給奶娘用了，好下奶。”

周氏身邊的大丫鬟端著托盤走了進來，上面擺著幾匹上好的錦緞，一套小巧的金鎖金手鐲，還有一碗熱氣騰騰、晶瑩剔透的燕窩粥。

趙嬤嬤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，上前例行檢查了錦緞和金飾，道了謝。目光落在那碗燕窩粥上時，她頓了頓：“有勞夫人費心。只是張嬤嬤方才已經用過膳了，這粥……老奴先收著，晚些時候再用。”

那大丫鬟笑道：“嬤嬤有所不知，這是夫人特意用血燕燉的，最是滋補，趁熱吃效果才好。夫人吩咐了，一定要看著張嬤嬤用下，她才放心呢。”

話里話外，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。

【來了來了！黃鼠狼給雞拜年，沒安好心！這粥肯定有問題！不是給奶娘下毒，就是下了什么通過奶水害我的東西！趙嬤嬤快拒絕啊！可不能喝！】

楚云晞急得在心里大喊，小拳頭都攥緊了，可惜只能發出“咿咿呀呀”的聲音。

趙嬤嬤心中本就存著警惕，此刻，一個清晰又焦急的小奶音突兀地在她腦海中響起，讓她渾身一震！她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搖床上的小小姐，只見那小臉皺成一團，似乎極為不安。

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？

幻聽？不，那聲音如此真切！

寧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無！侯爺今日的異常，莫非也與此有關？

電光火石間，趙嬤嬤下了決心。她臉上堆起客套而疏離的笑容：“夫人一片好意，老奴代張嬤嬤心領了。只是侯爺方才特意交代過，小小姐的奶娘一切飲食需格外小心，要由主院的小廚房單獨制備，外人一概不得經手。這粥，老奴是萬萬不敢讓張嬤嬤用的，還請姐姐回去稟明夫人，莫要為難老奴。”

這話搬出了楚懷山，滴水不漏，既拒絕了對方，又讓人挑不出錯處。

那大丫鬟臉色變了幾變，最終只能強笑著收回燕窩粥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奴婢就回去稟告夫人了。”

待人走后，趙嬤嬤立刻走到搖床邊，神色復雜地看著這個似乎又安心睡去的小嬰兒。方才那心聲……是巧合，還是？

她低聲對身旁的小丫鬟吩咐：“去告訴張嬤嬤，以后她的飲食一律由我們小廚房自己做，任何人送來的東西，沒有我的允許，一概不準碰。”

【哇！趙嬤嬤威武！反應太快了！看來是個明白人！安全系數 1！可以安心睡個回籠覺了zzZZ……】

那小奶音再次響起，帶著心滿意足的困意。

趙嬤嬤看著小家伙恬靜的睡顏，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。這個突然闖入主院的小小姐，恐怕……真的不簡單。而她奉侯爺之命護著這孩子，或許，不僅僅是護著一條小生命那么簡單了。

侯府的天，真的要變了。

而這場圍繞著一個嬰兒的、沒有硝煙的戰爭，才剛剛拉開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