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老小子從江南回來了?”
燕北宸詫異了下,起身和父兄告辭,打算出去招待裴驚蟄。
燕府里,燕北宸和裴驚蟄關系最好,人來了府上,自然要由他親自招待。
作為死者崔氏的夫君,二舅舅燕北鶴也要出去回個禮,便也同燕北宸一起出去了。
臨出書房時候,燕北宸回頭問著宋今瑤:“穗穗?你不跟小舅舅一起去見見裴驚蟄嗎?”
“......他來了有你和二舅舅招待就行了,我干嘛去?”
宋今瑤沒有深想燕北宸的用意,隨口回道。
她一會還想去看看段懷瑾的慘樣,另外還要想一想怎么回敬一下榮陽呢。
挺忙的。
燕北宸見狀,聳了聳肩,也沒有多說什么,便出去了。
喪事是大舅母周氏主持操辦的,外面一直有前來吊唁的賓客,周氏也沒多待,緊跟著也一同去了前院。
書房門被關上。
“穗穗,其實裴驚蟄這人還是不錯的。”這時候,燕老國公爺突然來了這么一句。
“嗯,是不錯。”宋今瑤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,再不錯跟她又有什么關系?
燕老國公爺見宋今瑤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,不由得嘆了口氣,他還有幾天能活啊,這個外孫女是讓他最是放心不下的。
另一邊。
周氏猜得沒錯。
此刻的榮陽公主府。
榮陽一臉的盛怒,她沒想到自己做的事竟被皇兄知曉了去,禁足三個月,簡直能憋死她。
算算時間,等她再次能出來,怕是都快要到年節了。
榮陽一陣氣悶,等宮里的人走后,她在廳內打砸了一通,摔了不少珍貴瓷器后。
便一臉余怒未消地回了內室,灌了幾杯烈酒后,就讓丫鬟喚來了貼身護衛。
這名護衛有個很是別有深意的名字,榮陽給取的,叫蟄羽。
這人的五官,若是被裴驚蟄看到,怕是會把他惡心死,因為此人長得跟他有七分相似。
只是氣質和身材上,卻是差了天地。
裴驚蟄習武,一身肌肉結實,身材頎長健碩,性情更是冷酷,說話毒辣。
而這名護衛,說是護衛,其實只是障眼法,這人長得一副肩不能扛,手不能挑的柔弱書生模樣。
見了榮陽,更是一臉的諂媚。
“公主?可是還需小的換上那身官服?”
說話時候,蟄羽眼角余光瞥向案幾上一套緋紅官服,那套衣裳正是大理寺卿才能穿的官服。
每次榮陽私下召見他,都要求他換上這一身,來扮演某人。
想著,蟄羽眸底閃過一抹陰鷙和厭惡,卻很快便又消失,再抬眸看向榮陽時,眼底除了愛慕還是愛慕。
“廢話,這還需問嗎!”
榮陽眼底的怒氣還未完全消散,說話語氣更是不耐極了。
蟄羽聽令,順從地拿著官服就要去屏風后面換上,然這時榮陽卻突然出聲喝止。
“就在本宮面前換!”
“是,公主。”
很快窸窸窣窣聲音響起,蟄羽脫了身上衣裳又換上緋紅官服,榮陽的眸色也由余怒未消變得癡戀。
蟄羽見了,心底閃過惱怒,嘴上卻是討好道:“公主,小的這就來伺候您。”
然,這句話一出,“啪”的一聲,臉上頓時挨了榮陽一巴掌。
緊接著就聽榮陽怒火中燒地呵斥道:“我讓你扮演好他,你是每每都不長記性嗎?”
“他從來不會用這種卑微的語氣同我說話,贗品果然就是贗品,怎么裝都不像!”
說著,榮陽眼中出現一絲懷念,似迷茫又似追憶。
“他唯獨一次對我溫柔相待時,就是那次本宮在宮宴上被人誣陷,他為我證明清白那一刻。”
“他幫了我,那時候他一定是心里有過我的,你說是吧?不然他怎么會幫我?”
突地,榮陽面目變得猙獰起來:“可是后來,為何他卻拒我于千里之外?甚至那般冷漠待我?就連我求皇兄賜婚,他都寧可冒著違抗皇命的風險也要拒了?”
“可怎么辦?他越是冷漠,本宮就越陷越深,就連他瞪本宮一眼,本宮都覺得歡喜?”
聽到這里,蟄羽心中腹誹不已,這榮陽真是有病,人家裴大人只是正常依公辦案,怎么到她嘴里就是人家對她有意了?
忽地,榮陽又恨聲道:“宋今瑤那個老女人哪里比我強了?他怎么可能看上她?我比那賤人身份高,也比那賤人年輕,裴驚蟄就是個眼睛瞎了的,也不該看上一個老女人啊!這是為什么?”
“我要整死那賤人,更要讓那賤人身敗名裂,皇兄為何要罰我?”
看著這樣癲狂的榮陽,蟄羽心里打著顫,瘋了!真是瘋了!
“你們,一個個假的就是假的,學不來他的萬分之一!”
聽得這一句,蟄羽心中驟然一緊,之前幾個贗品失寵后,尸骨現在還在后院枯井里,他可不想落得幾位前輩那樣的下場。
他就是個小小的平民,反抗不了榮陽,只能努力投其所好討好。
好在榮陽姿色還算不錯,跟這樣的人上床,似乎也能勉強接受。
他緊忙地調整表情,裝作一臉冷酷愛答不理地道:“榮陽公主,臣好歹也是大理寺卿,不是你說打就能打的!”
“你,簡直找死......”
說最后一句時候,蟄羽肝都顫了顫。
裴大人平時說話是這樣的吧?
是不是啊?
他小心翼翼觀察著榮陽的表情變化,果然見榮陽表情好了很多。
他心中暗罵了一聲榮陽果真變態,又干脆一咬牙,直接把榮陽撲倒在榻上,動作粗魯又直接,三兩下就把榮陽扒了個精光。
“讓臣想想,該怎樣懲罰公主好呢......”
“你個賤人,本官就該讓你三天都下不來床!”
蟄羽擔心這般大不敬的話是不是過火了的時候,卻見榮陽一臉的癡迷:“對,就是這樣......”
蟄羽:“......”心中一陣鄙夷,這他娘的,病得不輕!
但不得不說,榮陽雖然上了些歲數,但因沒生養過孩子,身材保養的還是不賴的。
蟄羽眸底染上一抹深色,正要脫掉官服。
“不,這身官服就這樣穿著.......穿著才更像他。”
蟄羽心中一陣屈辱,面上卻不顯,這既然是榮陽想要的,他便成全這個瘋女人。
真是個瘋婦!
他感覺自己也快被榮陽折磨瘋了。
.......
緊接著,室內動靜越發大了。
室外門口守著的小丫鬟,聽到室內的動靜,羞囧得垂下頭,恨不得把耳朵捂個嚴實。
這還是大白日呢。
公主也太......
欸!
這時,榮陽心腹嬤嬤過來,厲喝了聲:“走什么神?豎起耳朵,等著公主喊你們進去伺候!”
小丫鬟頓時打了個激靈,端正了神色。
申時末,宋今瑤正要從燕府離開。
她剛拜別燕老太君,打算去前院尋幾個孩子。
剛快要走到一處同前院相連的拱門。
這時,就見一名丫鬟慌慌張張往內院跑來。
去的方向像是二房的院子。
宋今瑤見了,急忙命杜嬤嬤攔住人。
“怎么這般沒規矩?今日來往賓客眾多,你這般跑,萬一沖撞了貴人怎么辦?”
這名小丫鬟見了宋今瑤,急忙跪下:“回宋夫人,崔小姐在前院靈堂出事了,奴婢正要去找二爺出面,不是有意失了規矩......”
聞言,宋今瑤心中一緊。
“出何事了?”
小丫鬟臉色蒼白,身子抖得厲害,好在說話還算清晰:“是崔家來人了,說是崔小姐背著死去的二夫人不知干了什么事,罵她是個吃里扒外的。”
“奴婢也沒整明白是怎么回事,總之崔祭酒發了好大一通火,先是掌摑了崔小姐,然后就要命人綁了崔小姐回去,還說同長公主府的親事提前了,要壓著崔小姐回去完婚,崔小姐不愿,說是做姑子也不愿嫁。”
“崔祭酒就要來強的,崔小姐一時被逼急了,就絞了頭發,還自己用釵子劃傷了面部,現在......血流不止。”
宋今瑤聽了,忍不住身子晃了晃,杜嬤嬤和白霜阿蠻緊忙上去攙扶。
“夫人?應該沒事的,您別急。”
然宋今瑤怎么可能不急,聽小丫鬟這么說,她猜應該是崔玉窈跟她告密的事被崔忘年知道了,若是崔玉窈因此受了罪,她這心里怎么會好受?
況且,一個未婚姑娘家的臉是何其重要,血流不止?那指不定傷得多嚴重呢,這萬一留了疤,一輩子就毀了!
雖說毀容能逃脫同長公主府的親事,但代價太大了呀!
欸!
這孩子!
宋今瑤狠狠心疼了下。
“快,快去叫府醫。”說完,宋今瑤又覺得不妥,府醫的醫術哪里有御醫好。
忙又交代阿蠻:“你去找小舅舅,讓他尋個可靠的宮內太醫來府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阿蠻應了聲,就朝燕北宸的院子去尋人了。
此時的燕北宸正同裴驚蟄在院內喝茶,聊著最近京城發生的事,裴驚蟄也聊起南下的經歷。
接到消息,也是被驚了一瞬,更是周身的怒意壓也壓不住。
這個老鱉崔忘年!
竟敢在燕府這般放肆,簡直是活膩了!
崔玉窈雖是崔忘年的女兒,但人在燕府養了十幾年,崔忘年怎么可以在燕府把人逼到這般地步?
這不就是在打燕家人的臉嗎!
他吩咐手下拿著令牌去宮內請馮太醫。
又火急火燎地往前院走去。
裴驚蟄也跟在后面。
宋今瑤比燕北宸二人先到的前院。
陸淵幾個兄妹也在這里。
宋今瑤剛走近看清崔玉窈半邊臉上一道鮮血直冒的寸許傷口,正要說什么。
忽地,這時候,旁側就竄出一道身影,撲來的方向正是她這里。
一時間。
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。
“小心!”
“宋夫人!”
“母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