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劉公公滿意的點頭:“那雜家就回京伺候主上了,你呢,繼續(xù)留在這里善后,切記,決不能讓裴驚蟄活著回京!”
說罷,劉公公轉(zhuǎn)身欲走。
崔世錚急忙喊住人,請示道:“公公留步,請問孫縣令和薛銘繼二人,主上打算如何處置?”
現(xiàn)在孫縣令和薛銘繼二人,還被關(guān)在大牢里,他想問問上頭那位可有營救二人的想法。
說實話,同樣是上頭養(yǎng)的狗,他心里是希望上面那位能把孫縣令二人救出的。
“哼!”
劉公公看出了崔世錚心中所想,冷哼一聲:“那二人已無用,自然是殺!婦人之仁可成就不了大業(yè),你該知道你效忠的是誰!若那二人忠心,早該在被抓那一刻,就自行了斷,何苦等著主子下令動手!”
劉公公心中很不屑,那二人辦事不力,被裴驚蟄抓到了罪證,難道留著等日后押送進京指認主上嗎?
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!
一群賤命而已,這個不好用,換下一個!
他們的主子向來辦事狠辣,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登上那個位置,這也是他為何一心效忠那人的原因。
聞言,崔世錚心中一凜。
只覺得有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直地躥上四肢百骸。
上面是要卸磨殺驢!
孫家和薛家,可是足足幾百條人命!
“此事,你不用插手,大牢那邊主上已經(jīng)安排人過去滅口了,你只管守在這里確保裴驚蟄在里面咽了氣就好!裴驚蟄武功高強,正面杠上,你們絕不是他的對手,只有把他困死在這山洞內(nèi)才穩(wěn)妥。”
說罷,這次劉公公再也沒停頓,帶著人匆匆下了山,連夜踏上了回京的路。
崔世錚跌坐在地,臉上神情復雜。
劉公公給他留了十幾個人手,此時那十幾人正在挖坑掩埋玄衣衛(wèi)的尸體。
接下來他們只要在密道入口守個十日,山洞內(nèi)沒水沒糧,十日的時間估計裴驚蟄一伙人就能餓死渴死在里面了。
可,此時的崔世錚就是心里不安得很,那位能舍棄孫縣令,有朝一日就能舍棄自己。
他突地生了一股兔死狗烹的惶恐感。
那日表妹陶又蓮被抓,他正巧撞個正著,心知大事不好,便躲避了好些時日,直到孫縣令和薛銘繼也相繼出事,他再也坐不住,便聯(lián)系了上面那位,把這里的消息傳出去。
只盼著上面來人搭救他們,人是來了,卻是......要滅口的!
忽地,這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,緊接著就有雨點砸了下來。
崔世錚抹了把臉,連忙從地上爬起,跟著那十幾人一起挖坑掩埋玄衣衛(wèi)的尸體。
等雨下大,尸體也處理完了,他們一群人尋了個離密道入口很近的小山洞躲雨。
誰也沒注意到,埋葬玄衣衛(wèi)尸體的那片土層,突然伸出了一只手,然后有一個血人從里面爬了出來。
借著雨幕的遮掩,迅速消失在西山......
翌日。
大雨還沒停。
宋今瑤早膳過后,幾個孩子來請安。
她想著,是時候把去京城的計劃,和大家說了。
便留了幾人在小花廳說話。
“今日大家都在,我有一事想和你們聊聊。”宋今瑤抿了口茶后開口:“一個月后,我打算帶你們?nèi)ゾ┏牵銈冇惺裁聪敕▎幔俊?/p>
聞言,在場幾人皆是錯愕地抬頭看向宋今瑤。
唯有大女兒陸文茵沒有驚訝之色,昨日宋今瑤和她提過這事。
片刻的錯愕后,二女兒陸文惠笑道:“母親這么多年沒有見增外祖一家了,是該回去看看了。一個月后便是夏末,那時候天氣也涼爽了些,適合出門去探親。”
“不,我的意思不是回去探親,是要帶著你們舉家搬遷,遷回京城宋家老宅。”
“啊?”陸文惠張著嘴,瞪大了眼睛。
“早在幾年前,陛下大赦天下,宋家老宅就歸還了,那里我已經(jīng)安排了人去修繕,等一個月后,這邊事情處理完,咱們就能出發(fā)了。”
“母親,女兒沒意見,事情您安排就好。”陸文惠眉眼彎彎地道:“去京城挺好的,聽說那里繁華的很,好吃好玩的地方也多,反正在太和縣咱們也沒其他親人了,在哪都是一樣。”
宋今瑤點點頭,而后視線在其余幾個孩子臉上掃過,最后落在老大陸淵身上。
老大一直沒說愿不愿意跟她走,她心里有點不確定。
“老大,你歲數(shù)不小了,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,是母親這些年忽略了你,竟是把你耽誤到了這個年齡。”
“前些時日,母親本想著給你尋門親事,但因有回京的打算,這事便也暫時擱置了。”
說著,宋今瑤話音一頓,神色認真地接著道:“老大?你可愿隨母親一起回京?如果你愿一同去,你的婚事咱們就到了京城再定。”
“我......”陸淵張了張嘴,面露遲疑:“母親,容孩兒想想可好?”
陸淵的神情稍顯落寞,他沒想到宋今瑤會突然有回京的打算,他以為他們的日子會像現(xiàn)在這般一直過下去。
他剛剛在這個繼母身上體會到一絲母愛,心底深處是不想失去的。
但......京城的外祖并不是他的外祖,他只是個繼子,燕家人不見得樂意見到他。
他去了京城,就像個多余的拖油瓶!
宋今瑤把大兒子的神情盡收眼底,接著勸道:“母親是希望你能跟著的,你五弟還小又是那個樣子,現(xiàn)在家里只有你一個能主事的男丁,淵兒,其實這個家,離不開你!”
聞言,陸淵只覺得心口一震。
母親當真這么覺得?
這般看重他?
“好,母親,孩兒跟您一起回京!”陸淵眼眶發(fā)熱,這種被需要的感覺真是太好了,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多余的!
見老大終于答應(yīng)了,宋今瑤心中松了口氣。
說真的,她還真怕老大執(zhí)意要留下,然后等他們走后,轉(zhuǎn)身又去從軍,重復上一世斷臂的經(jīng)歷。
上一世她虧欠這個孩子太多,這一世,她一定要給老大安排好,給他娶個媳婦,再生幾個孩子,讓其安安穩(wěn)穩(wěn)過一生。
不求富貴,也不求權(quán)勢,只求這孩子能平安!
一直被忽略的陸川,此時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剛剛母親那句家里只有陸淵一個主事男丁,明顯是沒把他算在內(nèi)。
他想爭取下存在感:“母親,還有我,我也愿意隨母親去京城。”
宋今瑤看了眼老四,忽地神色就沒了之前的和藹:“你我已經(jīng)斷親了。”
這場談話本該不讓老四聽的。
剛剛老四跟著其他幾個孩子來請安后,死皮賴臉著不走,要不是看在這白眼狼最近比較乖的份上,她早就讓老大把他拎出去了。
“母親?斷親的事,咱們能不能不作數(shù)啊?”陸川有點受傷,一張俊臉都快變成了苦瓜條。
宋今瑤不為所動,冷淡地道:“斷親書上白紙黑字寫著,沒有收回的道理。”
聞言,陸川眼珠子一轉(zhuǎn),下一瞬捂著腹部哎呦一聲:“哎呀,傷口又,又崩開了,母親,孩兒疼......是真疼......”
宋今瑤的冷臉瞬間就有點維持不住了。
“杜嬤嬤,扶這個兔崽子去換藥。”
杜嬤嬤得了令,緊忙上前扶著人去了內(nèi)室。
進了內(nèi)室。
陸川頃刻間就不喊疼了,他嬉皮笑臉地對著杜嬤嬤豎起了大拇指:“嬤嬤,還是您老說的對,會哭的孩子有糖吃!”
杜嬤嬤沒好氣地白過去一眼:“老奴只是告訴你多跟夫人服軟,才能被原諒,可沒讓你裝痛嚇唬夫人!”
說著,她轉(zhuǎn)身拿來藥箱子:“既然進來了,那就把藥換一換吧。”
“哦。”陸川扁了扁嘴,乖乖撩起衣裳。
“嬤嬤?您說母親能原諒我嗎?”趁著杜嬤嬤換藥的功夫,陸川不安地問著。
杜嬤嬤:“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。那就要看你誠心有多少了。”
“嘿嘿......嬤嬤您老長進了,還會咬文嚼字了哪,之前我可是記得您都不識字的呀!”
“你個皮猴兒!”杜嬤嬤笑著在陸川頭上輕敲了下。
陸川不同于其他幾個,陸川是她帶的時間最長的,嘴也最甜,如若不是她從老家省親回來后聽說這小子對夫人做了那些混賬事,她也是斷不會對這小子不理不睬的。
想著,杜嬤嬤忽地冷了臉,警告道:“老奴可提前說好,今后你若是再傷夫人的心,不用等夫人處置你,老奴舍了這條命也定是不饒你的!”
聽到這,陸川也正經(jīng)起來,他神情帶著悔意道:“嬤嬤,我早就知錯了。”
“您不知道,這幾日我連著做一個夢,夢到母親手上沒銀子了,可我卻把母親趕出去,害的母親凍死在雪地里,后期母親發(fā)喪,我被三哥壓著不允我出喪葬費......醒來后我連著抽了自己好幾個耳光,我就想,我怎么能那么混賬呢?那一定就只是個夢,我不會那么不是人的,嬤嬤您說是不是?我怎么可能那么不是東西?”
杜嬤嬤:“......是不是夢老奴不知道,不過四少爺之前的所作所為的確很不是個東西,往后做人還是做畜生,就看你自己了!”
陸川尬的不行:“......”嬤嬤這嘴還真是不饒人。
忽地,杜嬤嬤想起什么,又瞪眼:“往后不許叫陸岳那個冒牌貨三哥了,他不是你母親生的。”
陸川:“哦。”
此時的小花廳,還在繼續(xù)著先前的話題。
沈清墨看向宋今瑤,有些不舍地開口:“母親,京城我就不去了,我還是回沈家老宅吧。”
她就是母親的前兒媳,這般跟著去京城,有些沒皮沒臉。
雖然她很舍不得離開母親,但自己這個身份......去了也是尷尬。
宋今瑤哪能不知沈清墨心中所想:“之前母親答應(yīng)過你,要認你做女兒,你若是覺得跟著去京城身份尷尬,等惠兒及笄那日,母親一同辦場認親宴,收你做女兒。然后咱們一起去京城。”
聽到這一句,陸淵驀地抬頭看向沈清墨,那眸光說不出的復雜。
他們要成兄妹了嗎?
從弟妹變成兄妹??
外面雨勢漸大,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潮濕了起來。
正這時,陸府的大門忽然被撞響,一聲接著一聲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