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棠眼底的不安漸漸褪去,被一層漾動的春波取代。
甘甜柚子般的獨特清香在屋內彌漫,直到這香氣漸漸淡去,呂陽才長長舒了口氣。
他看向媚眼如絲的沈棠,溫聲問道:“現在好多了吧?”
沈棠輕嗯一聲,算是回應。
“幽魔宗來了,短時間內別再去接任務,先看看坊市的情況再說。”呂陽叮囑道。
他雖對幽魔宗不甚了解,但對方的兇名早已傳遍夏國,若是落日宗和其他宗門不加以阻攔,接下來坊市的混亂可想而知。
仙道宗門雖也殘酷,好歹還留著一線生機,魔道宗門可不會講這種情面。
“放心,老娘還想多活幾年呢。”沈棠恢復了平日的爽利口吻。
聽到這話,呂陽才徹底放下心。
稍作歇息,沈棠臉頰突然泛起不正常的紅暈,她急忙起身:“我體內的媚火又快壓不住了。”
話音未落,她已打出一道靈力,木桶里的涼水瞬間蒸騰起熱氣,隨后又從儲物袋里取出花瓣與花粉撒入水中,動作熟練得很。
“沈道友,我來幫你一把。”呂陽一臉認真說道。
沈棠卻搖了搖頭:“不行,呂道友你雖斗法經驗足,可在控火這事上還沒摸到精髓,等以后再說吧。”
呂陽臉色微沉,卻也知道沈棠說的是實話。
他想了想,試探著問:“沈道友,走水化蛟我暫時辦不到,要不搭個橋,試試別的路子?”
沈棠一時沒反應過來,直到呂陽的目光移到她身后,她的臉頰瞬間紅透,連耳垂都熱得發燙:“你、你……不行!絕對不行!”
她連眼睛都不敢抬,早年雖偷偷看過幾本縹緲閣的插畫,卻從沒想過真要這么做,實在羞于啟齒。
片刻后,兩道身影還是一同泡進了木桶。
水波蕩漾間,呂陽正無奈地準備起身,耳畔卻傳來沈棠細若蚊蠅的聲音:“就、就一次。”
作為練氣六層修士,呂陽的耳目極為敏銳,十多米外的蟲鳴都能聽清,更別說這近在咫尺的低語。
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來不及多想,便再次與沈棠交流起修道心得。
所謂“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”,沒了阻礙,他的自信重新回歸。
伴隨著水浪翻涌,木桶劇烈震動,柚子也像風中的燈籠般,東倒西歪。
酉時初,白蛇傀儡一動不動地掛在木桶邊緣,沒了半分靈動。
呂陽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,大步走出主房,雖說耽擱了些制符時間,卻也有了極大收獲。
晚飯時,他多喝了幾碗靈米獸肉粥。
見妻妾投來關切的目光,他笑著說:“無妨,你們晚上早些歇息,我去靜室修煉。”
漁萱連忙提醒:“夫君,霜兒妹妹還在靜室呢。”
“她晚上會去別的屋子住。”呂陽回道,“等她心緒平復些,再談其他事。”
……
兩日后,坊市棲鳳閣內。
呂陽遞過幾張高級符篆,向李掌柜打探:“李掌柜對幽魔宗有了解嗎?”
李掌柜嘆了口氣:“不清楚,不過這幾日小店的生意差了很多,現在本該是坊市修士最多的時候,偏生出了這檔子事。也不知道落日宗和其他宗門是怎么想的,竟然讓齊國魔道進來了!”
他搖了搖頭,又補充道:“東家那邊也沒什么消息。”
呂陽見問不出更多,便不再多言,買了些材料和丹藥,匆匆離開了棲鳳閣。
如今他與妻妾、道侶的關系雖進展迅猛,心底卻總縈繞著一絲不安,揮之不去。
走在坊市街道上,冷風吹過臉頰,幾片潔白的雪花飄落下來。
呂陽下意識抬頭,寒意貼著皮膚滲入,腦子卻清醒了不少,長期待在屋內,思維難免有些遲鈍。
“居安思危,不忘初心。”
他站在原地,連吸了幾口冷氣,隨后開始仔細回想搬到青巖巷后聽到、看到的所有消息:“先是落日宗太上長老和宗主起了沖突,接著周圍各國的仙道宗門聯手施壓,強行打開夏國大門。
現在連落日宗一向痛恨的齊國魔道都進來了!還有青冥沼澤礦區建立、落日宗遷走大量坊市修士到沼澤邊緣……”
所有事情在他腦海中閃過,可身處底層,能獲取的消息實在有限,任憑他苦思冥想,也抓不住這些事的關鍵。
但他能清晰地嗅到其中的不對勁,先前還不覺得,畢竟丹鼎宗、掩月宗這些宗門,本就覬覦夏國的靈石礦脈,入駐青冥沼澤或許是想步步為營。
可齊國魔道一來,事情就變得不尋常了。
“要不要離開青冥沼澤?”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,再也揮之不去。
片刻后,呂陽來到外門執事大堂。
這里每隔三日就會換一位執事,此刻坐鎮的執事氣息渾厚,距離筑基期已不遠。
“執事大人,不知下一趟離開青冥沼澤、前往落日宗主宗區域的飛舟,是什么時候?”呂陽恭敬問道。
執事抬了抬眼皮,隨意應道:“半年后。”
呂陽拱手道謝,快步離開。
回到青巖巷,心底的不安才漸漸消散,只要還有離開的途徑,就不算絕境。
又過了三日,靜室內,呂陽坐在林霜對面。
她那雙眸子依舊沒有半分生氣,仿佛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。
若是林霜一直這般狀態,那這次納她為道侶,可就真的虧了,畢竟他圖的是異類血脈。
“呂前輩,無論你想做什么,我都會遵從。”林霜先開了口,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。
呂陽猶豫了一下,還是問道:“林道友,我聽陳媒婆說,你的身體無法承受自身血脈,這輩子很難再提升修為,這話是真的嗎?”
林霜點頭:“是真的。”
“就沒有其他辦法了?”
林霜抬眼瞥了他一眼,語氣依舊平淡:“沒有。”
呂陽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塊木牌,淡笑道:“這是金玉樓的名譽木牌,我若是想查,總能從金玉樓問到些消息。”
林霜的面色終于有了變化,她沉默了片刻,緩緩搖頭:“呂前輩,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資源,我這體質,活不過半百。
另外,若是呂前輩想讓我這血脈傳承下去,得找到赤血甲魚。
它能在我臨盆時降低血脈的力量,只有這樣,后代才能承受住這血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