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布垂下的陰影里,一切都藏得隱秘。
云綺的腳先是極輕地落定,鞋尖不經意般蹭過裴羨的小腿,那觸感像一片羽毛掃過,輕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。
她沒停,也沒加重力道,就那樣用鞋尖貼著他的褲料,慢悠悠地、若有似無地摩挲著,帶著種漫不經心的慵懶,像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物件。
片刻后,那觸感緩緩往內移,掠過膝蓋時稍作停頓,隨即又不緊不慢地向上探去。
隔著薄薄的衣料,能感受到她動作里的試探與撩撥,鞋尖偶爾輕輕點一下,又旋即移開,留下轉瞬即逝的微涼,像在逗弄,又像在勾引。
漸漸的,那動作愈發大膽,在大腿內側游移。每一寸移動都帶著刻意放緩的曖昧,像春藤攀柱,悄無聲息纏上心間,攪得人亂了方寸。
而桌上,云綺依舊是那副閑適的模樣。
霍驍喂過來的粥,她張嘴便咽,只偶爾抬眼時,唇邊還噙著一絲淡而慵懶的笑意,仿佛桌下的一切都與她無關,她只是在安安靜靜地喝一碗粥。
裴羨的指尖在袖下悄然蜷起,骨節泛出青白。
他垂著眼,鼻梁高挺,唇線緊抿時帶著天然的冷感,連下頜線的弧度都像是精心雕琢過的,透著股清雋又疏離的美。
面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無波的模樣,仿佛桌下的撩撥不過是風過衣袂的錯覺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若有似無的觸感像帶著火苗。
每一次移動都在皮膚上燒出細小的灼痕,順著血脈一路竄到心口,攪得那片從前一貫沉寂的地方,驟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癢。
炙火燎原,又慶幸有桌布的遮擋。
他喉結極輕地滾動了一下,終究還是沒動,只有胸口隱著并不平穩的起伏。
云綺眼角的余光始終沒離開過裴羨。
男人長睫投下的陰影掩去情緒,可那緊抿的唇線、微微泛白的指節,還有喉間那一下極輕的滾動,都沒能逃過她的眼睛。
這位裴丞相根本不知道,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有多勾人。
明明下頜線繃得發緊,泄露了心底的波瀾,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樣子,像覆著層薄冰的玉,冰下卻藏著暗涌。
連那微顫的眼睫都動得克制又隱晦,偏生就是這份極力壓抑的隱忍,比任何直白的流露都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誘惑。
讓人忍不住想,若是再往前探幾分,觸及他那處,他會不會終于繃不住,泄露出隱忍下的失態。
甚至,冰清玉潔的裴丞相,還可能會不得不在桌下握住她的腳踝,面上卻不能顯露出半分異樣來。
但云綺偏偏沒有往那個地方深入。
她面上依舊漫不經心,甚至還對霍驍遞來的下一勺粥彎了彎眼,笑意淺淡卻真切。
都說了,偷偷摸摸的才最有意思,不是么?
…
這頓早膳吃得頗為微妙。
云綺是唯一的例外,霍驍喂得耐心,她也吃得自在,一碗溫熱的粥下肚,又嘗了幾樣精致點心,末了還慢條斯理地用了盞茶,分明是飽足愜意的模樣。
其余三個男人卻各有各的心思,食不知味。
霍驍自始至終專注于給云綺喂食,目光黏在她唇邊,自己面前的碗筷幾乎未動,仿佛喂飽了她,便勝過世間所有珍饈。
裴羨更不必說,桌布下那若有似無的撩撥像根無形的線,時時刻刻牽扯著他的心神,舌尖嘗不出食物的滋味,只余下那片炙熱發麻的觸感在四肢百骸蔓延,一碗清粥涼透了也未動幾口。
謝凜羽則在嫉妒與得意間反復橫跳。
看著霍驍一勺一勺喂著云綺,他氣得腮幫子發酸,恨不能搶過那碗粥自己來。
可轉念想起方才在盥洗室里,云綺抵在他懷里的溫軟,還有他留在她頸側那抹隱秘的紅痕,下巴又時不時忍不住揚起,眼底漾開幾分隱秘的驕傲。
霍驍不過是喂碗粥,怎么比得上他與阿綺那份親近。這般想著,他手里的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糕點,自然也根本沒吃東西的心思。
早膳剛罷,云綺正用帕子輕拭唇角,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跟著一個小廝模樣的身影探頭探腦地進來,正是謝凜羽的隨從阿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