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老夫人是當今太后的親表姐,論輩分,謝凜羽便是太后的親表侄孫。他自小在太后跟前長大,又生得一副出挑模樣,向來極得太后疼愛。
昭華公主是太后之女,按輩分是謝凜羽的表姑,對他這個侄子也素來親厚。
對謝凜羽而言,向昭華姑姑再討一張宴帖,本就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。
只是他也清楚,云綺在京中名聲不好,像昭華姑姑那樣心高氣傲的人,未必看得上她,更未必愿意請她赴宴。
可他自己的名聲也沒好到哪兒去,憑什么他能去,阿綺就不能?真煩這些人搞什么差別對待。
別說只是一張宴帖,就算阿綺想要天上的星星,他也得想辦法給她摘下來。
若是昭華姑姑不肯松口,大不了他就軟磨硬泡,求祖母出面。祖母的面子,昭華姑姑總不會不給。
想到這兒,謝凜羽心中愈發篤定,不過短短幾秒,連赴宴要穿什么衣裳都想好了。
他抱著云綺,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,語氣帶著幾分試探的撒嬌:“阿綺,那日宴上你想穿什么顏色的衣裳?上次去安遠伯爵府,你穿的緋色就很好看,不如那日還穿緋色好不好?”
謝凜羽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無法自拔了。
阿綺若穿紅色,他便也穿紅色。
到時他們兩人并肩站在一起,這和成婚時的模樣又有什么差別?
這樣一來,不得更氣死霍驍和裴羨他們?
光是這么一想,謝凜羽都覺得美滋滋的。
云綺不用猜都知道謝凜羽在想什么。
她懶洋洋抬手,毫不留情在他頭上彈了個腦瓜崩:“人家昭華公主給小郡主舉辦滿月宴,我穿得耀眼奪目,去又唱又跳?”
謝凜羽被彈了腦袋,下意識皺了皺眉。
云綺還以為自己下手重了,下一秒卻見他把另一邊腦袋往她掌心湊過來。
手臂收得更緊,將她牢牢圈在懷里,語氣黏黏糊糊又帶著幾分理直氣壯的撒嬌:“這邊也要!”
這人已經沒救了。
云綺懶得再獎勵他,只道:“抱我下來。”
一聽云綺要下來,謝凜羽立馬變了神色,方才的理直氣壯瞬間化成可憐兮兮,他把頭埋進云綺頸間,聲音軟得不行:“阿綺,讓我再抱一會兒,好不好嘛。”
方才聊別的事時,謝凜羽的反應已消了大半,可此刻重新把人緊緊抱著,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清淺的香氣,身體又不受控地熱了起來。
云綺自然也感覺到了。
這年紀的少年哪知道克制是什么?抱著喜歡的人都是說*就*。
她漫不經心勾了勾唇,慢悠悠開口:“你方才說,這幾日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,都是在想我——想我什么?”
謝凜羽聽到這話,猛地吸了口氣,這幾日夜里甚至睡夢中的旖旎畫面瞬間涌上心頭。耳尖唰地一下紅透,支支吾吾道:“就,就是想這樣抱著你啊。”
他怎么敢把他真正想的事說出來!那也太羞恥了!
云綺看著他泛紅的耳尖,目光落在他身后晃了晃的毛茸茸尾巴上,伸手將尾巴撈到掌心把玩,指尖輕輕捻著柔軟的毛:“你就只做了個尾巴?沒順便做一副耳朵?”
謝凜羽猛地睜大眼睛,一臉震驚地抬頭:“…你怎么知道我還做了耳朵?”
那對狗耳朵做好后,他只偷偷戴過一次照鏡子。
那軟乎乎、耷拉著的樣子,羞恥得他當天就藏進了箱底,從沒跟任何人提過。
云綺勾著尾巴尖輕輕晃了晃,語氣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隨意:“去拿出來,我想看。”
謝凜羽臉上寫滿了抗拒,但是阿綺想看,他又不可能拒絕。
他磨磨蹭蹭地松開云綺,腳步拖沓地挪到床邊,蹲下身從床底的暗格里翻出個木盒——他怕被人發現,特意把那對耳朵藏在了最隱蔽的地方。
木盒打開,里面鋪著柔軟的絨布,放著一對巴掌大的小狗耳朵。耳朵是用奶白色的短絨布做的,絨毛細膩得像剛滿月的幼犬皮毛,摸上去軟乎乎的。
耳尖處特意縫了圈淺褐色的細毛收邊,邊緣還微微向內卷著,透著股憨態。
耳朵內側襯著淺粉色的薄棉,湊近看能瞧見細密卻不算規整的針腳,明顯是手法不熟練,卻又看得出是費了許多心思時間。
耳朵背后縫了兩根同色的細緞帶,要繞著腦袋系個蝴蝶結,才能穩穩固定在頭上。
謝凜羽本就生得鋒芒,劍眉斜飛入鬢,瞳仁是深黑的,總帶著股生人勿近的意氣難馴,偏偏鼻梁高挺,唇線清晰,連下頜線透著少年的銳利。
可此刻他捏著那對軟乎乎的耳朵,耳尖卻先紅得厲害,連帶著臉頰都泛了層薄粉,硬生生沖散了幾分桀驁,磨磨蹭蹭走到云綺面前,把耳朵往前遞了遞:“喏,就是這個了。”
云綺的目光落在那對耳朵上,又掃過他泛紅的耳尖,眸光幾不可察地閃了閃。
奶白絨毛配著淺褐耳尖,再配上謝凜羽這副強裝鎮定卻藏不住害羞的模樣,比她想象中還要有意思。
她沒碰那耳朵,只抬眼看向謝凜羽,語氣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模樣,命令道:“戴上,我看看。”
謝凜羽頓時睜大眼睛,臉頰的紅順著脖頸往下漫,聲音大氣勢卻弱:“這個戴上去很奇怪的!”
云綺挑了挑眉,壓根沒再多說,只作勢要起身:“不想戴就算了,我也不是很想看。”
“別!”謝凜羽立馬伸手攔住她,像是在跟自己較勁,最終咬了咬牙,硬聲道,“誰說我不想戴了!我戴就是了!”
反正本來就是為了她做的,就是想讓她看,還害羞個什么!
謝凜羽像是下定決心,轉身背對著云綺,手上卻沒了平時的利落,有些笨拙地把那對耳朵舉到頭頂。
他發質本就柔軟,耳尖的碎發被絨毛蹭得微微翹起,添了幾分凌亂,卻透著幾分胡亂的憨態。
先將一根緞帶繞到耳后,又費勁地夠著另一根,調整了好幾次才把蝴蝶結系好。
待他轉過身,云綺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,不由得頓了頓。
奶白色的狗耳朵乖乖立在謝凜羽發頂,淺褐色的耳尖隨著他的動作輕晃,恰好落在他英挺的額角旁,把劍眉的銳氣壓下去大半。
身后尾巴也晃動著,毛茸茸的尾巴尖掃過衣擺,和少年挺拔的身形形成奇妙的反差。
謝凜羽臉頰還泛著紅,眼尾卻仍強撐著幾分不服輸的勁,卻又忍不住偷偷瞟她。雖然羞恥,卻仍緊張地暗暗期待她的反應。
這樣子…阿綺會喜歡嗎?
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樣,把他原本桀驁意氣的容貌襯得格外鮮活,惹眼的好看,輕易便挑起人的興致來。
這才對嘛。
小狗就該是這樣的。
云綺指尖輕輕搭在桌沿,目光掃過謝凜羽別別扭扭的動作,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指引:“你坐到椅子上。”
謝凜羽不明所以,不知道她要做什么,但立馬聽話地乖乖照做。
他坐在云綺面前的圈椅上,云綺卻仍坐在桌上,兩人隔著一步遠的距離。
她居高臨下地看去,恰好能將他泛紅的耳尖、緊繃的肩線盡收眼底。朱唇輕啟,緩緩吐出幾個字。
“腿分開坐。”
謝凜羽愣了一下。
此刻少年發頂的奶白狗耳朵立著,身后的尾巴毛茸茸的一團垂在椅側,下意識服從她的指令,腰背挺得筆直,雙腿卻在圈椅前分開。
云綺眼尾微挑,又添了一句,語氣散漫,卻字字清晰。
“不是憋得很難受嗎。”
“拿出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