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場上,喜氣洋洋的氛圍,因為李凡的出現(xiàn),瞬間凝固。
空氣仿佛被抽空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從公交車上下來的“丐幫長老”身上。
顧勇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他看著李凡那身破爛的警服,又看了看他懷里那堆紅本本,再看看他腳邊那個被銬住的黃毛,大腦宕機了足足三秒。
他張了張嘴,千言萬語到了嘴邊,最后只匯成了一句發(fā)自靈魂的拷問。
“不是,你咋坐公交車回來的?”
顧勇軍一個箭步?jīng)_上去,圍著李凡轉(zhuǎn)了一圈,眼神里全是痛心疾首,“我那么大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呢?”
許陽明跟在后面,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。
好家伙,全所上下都在關(guān)心人家立了多大的功,得了什么獎,就你這個當(dāng)所長的,第一反應(yīng)是心疼你的車。
面對所長直擊要害的問題,李凡訕訕一笑,隨即“啪”地一下立正站好,敬了個禮。
“報告所長!”
“我聽從市局征召,在前往市局的途中,恰好遭遇望江路銀行大劫案!為了將六名持槍劫匪一網(wǎng)打盡,戰(zhàn)斗過程中,您批給我的那輛春風(fēng)650TR-G不幸光榮報廢!”
李凡的聲音洪亮,說到“光榮報廢”四個字時,還特意加重了語氣。
“幸好,六名劫匪一個不落,全被我成功抓捕,不辱使命!”
說完,他生怕顧勇軍的怒火燒過來,趕緊一腳踢在地上付高飛的屁股上,補充道:“哦,對了!所長,這是我從市局坐公交車回來時,在車上順手逮的小偷。”
“媽了個巴子的,偷到我身上來了,那不是廁所里點燈——找死嗎?”
李凡這一番話說完,整個派出所大院,鴉雀無聲。
所有人都跟聽天書似的,傻愣愣地看著他。
啥玩意兒?
去市局領(lǐng)個獎的路上,順手破了一樁銀行大劫案?還順便把新提的頂配大摩托給干報廢了?回來坐個公交車,還能再抓個不開眼的賊?
這信息量太大,在場所有民警、輔警的腦子都有點處理不過來了。
顧勇軍的嘴角瘋狂抽搐,他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以一種不健康的速度飆升。
他扭頭看了一眼許陽明,眼神里充滿了荒誕和茫然。
我剛才……是不是跟老許吹牛逼,說這小子就算一天開廢一輛,也把他當(dāng)祖宗供著?
這小子,是真不跟老子客氣啊!
許陽明看著顧勇軍那張憋得發(fā)紫的臉,強忍著笑意,心里瘋狂吐槽。
看吧,剛才還信誓旦旦呢,真報廢了,你又不開心了!
這老小子,就是嘴硬。
就在顧勇軍還在天人交戰(zhàn),不知道是該發(fā)火還是該震驚的時候,他口袋里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。
他沒好氣地掏出手機,一條內(nèi)部通報的短信彈了出來。
他下意識地劃開屏幕,短信內(nèi)容清清楚楚地映入眼簾。
【緊急通報:廈城“3·25”持槍搶劫殺人案現(xiàn)已成功告破!主犯霍興建(A級通緝犯)等六名犯罪嫌疑人已全部落網(wǎng)!此案偵破過程中,湖里派出所民警李凡同志單槍匹馬,不畏犧牲,臨危決斷,居功至偉,市局將另行通報表彰……】
“嘶——”
顧勇軍倒吸一口涼氣,拿著手機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。
他抬起頭,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盯著李凡,嘴巴張了半天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旁邊的許陽明和幾個湊過來的民警也看到了短信內(nèi)容,一瞬間,整個大院再次陷入死寂,緊接著,就是火山爆發(fā)般的驚呼!
“臥槽!真的假的?”
“A級通緝犯霍興建?香江那個悍匪?”
“單槍匹馬……我的天,李凡他……他還是人嗎?”
震撼!無與倫比的震撼!
如果說之前李凡的講述是天方夜譚,那市局的官方通報,就是一記重錘,把這個天方夜譚砸成了板上釘釘?shù)氖聦崳?/p>
顧勇軍聽完李凡輕松寫意的講述,又聽著周圍人倒吸涼氣的聲音,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他看著李凡懷里那金光閃閃的一等功獎?wù)拢挚戳丝茨呛窈褚豁车莫劷穑詈竽抗饴湓诹死罘材菑埢翌^土臉卻依舊理直氣壯的臉上。
火,是真發(fā)不出來。
這小子,是用一輛摩托車,換了一個一等功,外加一個震驚全國的A級通緝犯團伙。
這筆賬……怎么算都是血賺啊!
可一想到自己那輛還沒來得及多摸幾把的寶貝疙瘩,就這么變成了一堆廢鐵,顧勇軍的心,還是疼得直抽抽。
“行了!都別在門口杵著了!像什么樣子!”
顧勇軍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心里那股又疼又爽的詭異感覺,大手一揮,“把這個小偷帶進去審!李凡,你跟我去辦公室!”
十幾分鐘后。
所長辦公室里。
顧勇軍和許陽明坐在沙發(fā)上,像審犯人一樣盯著對面的李凡。
在仔仔細細、一字不落地聽完李凡驚心動魄的抓捕過程后,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老警察,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許久,許陽明才長嘆一口氣,打破了寂靜。
“李凡,你這次……干得漂亮!”
他看著李凡,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贊許,“面對六個持槍悍匪,你能保證人質(zhì)安全,還能把他們一網(wǎng)打盡,這份膽識和能力,全局都找不出第二個。”
顧勇軍也終于從心疼摩托車的情緒里緩了過來,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,咂咂嘴。
“功是功,過是過。功勞市局會給你記著,但你小子也別太得意。”
“一個人就敢跟六個帶槍的亡命徒硬剛,你當(dāng)你是拍電影啊?萬一出點事,你讓所里怎么跟市局交代?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?”
話是這么說,但他嘴角那壓不住的笑意,早就出賣了他內(nèi)心的真實想法。
李凡嘿嘿一笑,正準(zhǔn)備說點什么。
“所長,指導(dǎo)員,”
他突然收起了笑容,表情變得有些認真,“有件事我必須向您二位匯報……我可能要被調(diào)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