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點了點頭,繼續追問:“那【標簽術】呢?”
“【標簽術】嘛,”安妮絲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,“也是波恩哈德閣下創造的。
據說是他修改【標簽術】時的一個意外產物。
它雖然不能鑒定物品,但是,它可以給被鑒定過的物品……打上一個‘標簽’。”
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忍著笑意說:“傳聞,老法師送給孫女一根新法杖時,就想在上面留句話,于是他打了個標簽上去。好像寫的是‘爺爺的愛,是這世間最偉大的愛!’結果被他孫女嫌棄太丟人,死活不肯帶出去……哈哈哈!”
說著,她突然伸出纖細的手指,指向何西腰間那把從圖恩給的包裹里得來的匕首。
“比如說,你腰上的那把匕首。它上面就有一個標簽,寫著——”
安妮絲清了清嗓子,用一種哀怨的語調念道:
“[如果還有下輩子,我發誓再也不想去招惹那頭該死的熊了——一個倒霉蛋留]”
何西:“……”
牛逼。
這簡直是異世界版的物品留言板、防偽標簽、甚至是遺言刻錄器。
天下竟有這么方便的法術?而且聽起來,似乎沒什么學習門檻?
“波恩哈德大師,不愧是大師。”
何西頓時來了興趣。
他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:
“尊敬的安妮絲小姐,想必您如此見多識廣,一定已經掌握了這種實用的法術了吧?”
言下之意很明顯——他想白嫖。
安妮絲很享受這種被請教的感覺,她驕傲地“哼”了,下巴抬得更高了:“那當然。”
“那請問...能否向您請教一下學習心得?”
然而,現實很快給了他一盆冷水。
“雖然我很樂意教你,”安妮絲攤了攤手,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,“但很可惜,這類法術的學習方法并未公開。想要學會,必須使用專門的技能卷軸。”
‘技能卷軸?’
何西對這個概念并不陌生。
在這個世界,各職業的技能體系紛繁復雜,但學習過程極其困難。
常用的低階技能,導師們大多掌握了教學方法。
但高階技能和未公開的技能,通常只能通過技能卷軸來學習。
前者是因為普通教學難以傳達技能精髓,后者則純粹是為了壟斷賺錢。
這種卷軸由專門的卷宗學者制作,能將技能的精髓直觀地拓印下來,極大降低學習門檻。
但制作過程極其繁瑣,因此每張技能卷軸都彌足珍貴,且通常只能使用一次。
雖然白嫖計劃落空,但考慮到這兩個法術的實用性,何西還是決定到了薔薇鎮就立刻購買。
“那這兩張卷軸,大概是什么價位?”他追問道。
安妮絲伸出三根手指:“【評估術】要3個金盾,”隨即收起一根手指,”【標簽術】便宜一點,2個金盾不到就能拿下。”
何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。
誰說這沒有門檻的?
就不就是門檻嗎?
他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全部家當:剛到手的五十枚銀鱗,加上安妮絲即將支付的那一枚金盾。
這點錢,連一張【標簽術】的卷軸都買不起,更別提還得吃飯住宿了。
這還是走了大運才掙到的,正常委托上哪找這種好事去?
安妮絲看著他瞬間垮下去的臉,好心補充了一句:“對了,記得要去‘潮汐商會’授權的店鋪買正版的。
黑市上那些盜版的雖然更便宜,但有很大概率會學習失敗。
雖然這東西不值錢,但你會浪費學習時間。”
何西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根本沒往心里去。
反正他都買不起。
......
馬車繼續前行,傍晚時分,他們終于見到了一處落腳點。
“路邊旅店”。
何西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,一股汗水、劣質麥酒、潮濕皮革與廉價煙草混合的熱浪便撲面而來。
就像它的名字一樣,里面的裝修也很隨意。
但作為這條路上為數不多的落腳點,即便價格虛高、環境糟糕,生意依然火爆。
安妮絲嬌俏的細彎眉微微擰起,下意識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,
旅店的大堂里,光線昏暗,空氣中飄浮著肉眼可見的煙塵。
幾十號人擠在這不算寬敞的空間里,喧囂聲幾乎要將屋頂掀翻。
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上,大多帶著旅途的疲憊和酒精帶來的亢奮。
他們衣著五花八門,從沾滿泥污的皮甲到磨得發亮的鎖子甲,腰間和背后更是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。
“……我跟你說,那頭雙尾蝎的鉗子,就這么大!”一個獨眼龍戰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唾沫橫飛地對同伴比劃著,“要不是老子反應快,這會兒就不是在這喝酒,而是在它的胃里了!”
“哈!得了吧,巴克,”他的矮人同伴灌下一大口麥酒,打了個響亮的酒嗝,“你上次還說你單挑了一頭石化蜥蜴呢!”
離他們不遠的一張桌子,幾個頭戴兜帽的家伙正在玩著紙牌,桌上堆著一小堆銅釘。
“該死的魯伯特!又是護甲隊!你從哪里弄的這么多北方領域的牌!”
“再來一把,這次玩5個銀鱗的!贏了的話,老子到了薔薇鎮先去找個夜鶯,在她懷里躺上幾天。”
“別做夢了迪米,你那牌技還能贏魯伯特?”
而在整個大堂最吵鬧的角落,一桌矮人正用砸桌子的方式打著拍子。
泡沫橫飛的麥酒把他們的胡子浸得濕透。
其中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矮人,甚至脫下了一只靴子,正試圖用它來當酒杯。
一個嬌小靈活的女半身人侍者用頭頂著托盤,在擁擠的桌椅間靈活地穿梭,躲避著醉漢們隨時可能伸出來的手腳,嘴里還不停地喊著:“小心!剛烤好的野豬腿!被燙到概不負責!”
“小翠迪,別替你那摳門的老板忙活了,過來一起喝兩杯。”一旁的矮人喊道,趁機還想用手蹭一下野豬腿上的油脂。
“離我遠點卡林!”
何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一切。
這種時候來個酒保對他說找個位置隨便坐就對味了。
安妮絲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,竭力避免自己的裙擺碰到桌子邊上黏糊糊的不明液體。
兩人來到那油膩得能反光的吧臺前。
安妮絲忍著不適說道:“你們這兒最好的房間,開三間。”
吧臺后,一個叼著煙卷的中年女人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:“沒最好的,都一樣。5銀鱗一晚。”
“5銀鱗?這么便宜?”安妮絲皺起了眉,“什么樣的房間?可以洗澡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