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娘不耐煩地吐出一口煙圈:“就那種普通鎮子上1個銀鱗一晚的房間。想洗澡?公共浴室在一樓,洗一次十個銅釘。”
安妮絲雖然滿臉嫌棄,但也知道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。
她從錢袋里數著錢幣:“那好吧,3間房,兩個人洗澡,一共是十五銀鱗二十銅釘,對嗎?”
和嬌生慣養的安妮絲不同,何西倒覺得這條件不錯。
畢竟一路上他住的多是20到30銅釘一晚的通鋪草墊。
“沒了,”老板娘打斷了安妮絲的動作,“房間只剩一間了。后面的雜貨間倒是可以睡一個,算你便宜點,1個銀鱗。”
“小姐,我住雜貨間就行。”
車夫弗雷德眼疾手快,立刻丟下一枚銀鱗,拿上鑰匙,一溜煙跑了,生怕被卷入接下來的尷尬局面。
吧臺上,只剩下何西和安妮絲面面相覷。
只剩......一間房了?
何西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這......難道說?
......
幾小時后,何西躺在馬車柔軟的座椅上,舒服地嘆了口氣。
洗完熱水澡的感覺真好,渾身都透著一股清爽。
用安妮絲的原話說就是:“我忍一下算了,明天到薔薇鎮再說,你們兩個睡在哪兒無所謂,但你們必須洗澡。我可不想聞著兩個汗臭熏天的男人味道趕路,那會嚴重影響我的心情。”
他閉著眼睛,思緒卻很活躍。
腦海里反復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:
到了薔薇鎮,首先要注冊成為冒險者,然后想辦法接幾個報酬豐厚的任務…【評估術】和【標簽術】雖然需要五個金盾的天價,但還是得想辦法先學會。
或許可以先打聽一下有沒有哪里招法師學徒的,很多基礎的法術可以跟著別人學習一下。
安妮絲不知道是到薔薇鎮干什么的,或許這條“金大腿”還能再抱一抱?
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,原本趴在他腳邊假寐的布魯斯,忽然毫無征兆地抬起了狗頭。
它警惕地望向車門方向,耳朵微微轉動。
見此情景,何西也從思緒中反應過來,立刻側耳傾聽。
幾秒后,車外果然傳來了兩個刻意放輕的腳步聲,以及壓低了嗓音的交談。
他們似乎完全沒料到車上還有人。
“迪米!你瘋了?!你真要偷這輛車?”一個聲音緊張地說道,帶著猶豫。
“噓!該死!別喊我的名字!”另一個聲音回應,“我的錢全被魯伯特那混蛋贏光了!這輛車一看就值不少錢,還有那匹黑馬,比牛頭人還壯!
估計有什么魔物的血脈。把它們賣了,夠我們瀟灑好一陣子了。”
“可…可是…這要是被抓到……”
“怕什么!車上的人肯定在旅店睡死了!那個嬌滴滴的小妞和那個小白臉說不準這會正干著什么呢!
哪還能注意到外面?我們動作快點兒,把馬牽走,連帶著車,找地方一賣,神不知鬼不覺.....”
何西悄悄挪到車窗邊,用手指撥開車簾的一絲縫隙向外望去。
月光下,正是之前在旅店里玩牌的那幾個家伙中的兩個,此刻正鬼鬼祟祟地圍在“暗夜”旁邊,那個叫迪米的已經伸手去解韁繩了!
他收回目光,嘴角卻勾起一抹壞笑。
隨即輕輕拍了拍布魯斯,對它使了個眼色,又指了指車門外,做了個“說話”的口型。
布魯斯給他回了個我懂的眼神,喉嚨里發出一陣低沉的滾動,對著車門外幽幽地吟誦道:
“是什么……喚醒了沉睡的亡魂……”
這突如其來的聲音,讓車外的兩人嚇得渾身一哆嗦。
“誰?!誰在裝神弄鬼?!給老子滾出來!”
迪米猛地抽出腰間的匕首,但顫抖的手腕暴露了他的恐懼。
何西躲在車窗的視覺死角,看準時機,猛地將車門向外推開!
“哐當!”一聲!
門外的兩人嚇得驚叫一聲,猛地后退一步,下意識地抬頭望去——
月光下,車門處空空如也。
然后,他們的視線下移。
突然一道白光閃過,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。
只見一團散發著幽幽白光的光球下是一張慘白的狗臉。
那雙深邃的狗眼此刻更是閃著詭異的綠光。
“狗…狗會說話?!誰.....誰在裝腔作勢?”迪米的同伴聲音都變調了。
布魯斯再次開口,還故意拉長了尾音:
“貪婪的……竊賊……你們的腳步……玷污了……安息之地……”
“亡…亡靈犬!我…我在故事里聽過!”迪米嚇得匕首都快拿不穩了,牙齒咯咯作響,“我明明看見車上是個漂亮小妞和一個小白臉……怎么會有亡靈犬?!”
“白癡!”他的同伴尖叫著,自己也被嚇得夠嗆,“那個車夫!那個一直不說話的車夫!他肯定是個死靈法師!那個小妞和乞丐都是他偽裝的仆人!
聽說那些死靈法師最喜歡玩這種把戲了!這狗就是他召喚的看門亡靈!”
這個解釋似乎讓一切都合理了起來。
“饒命!亡靈犬大人!我們錯了!我們不知道這是死靈法師閣下的座駕!”
布魯斯再次開口:
“留下……你們……贖罪……的貢品……然后……滾!”
迪米第一個反應過來,手忙腳亂地解下腰間的匕首,“當啷”一聲扔在地上。
另一個人則更干脆,直接把自己的錢袋整個扔了過來,發出“叮當”的脆響。
“貢品!這是我所有的錢了!求您放過我吧!”
布魯斯歪了歪頭,光球下的眼神顯得愈發冰冷:“不夠……你們骯臟的……軀殼……也玷污了……此地……留下……所有……然后……滾!”
所有?!
迪米和同伴愣了一下,隨即驚恐地對視一眼。
“脫…脫衣服?!”
“快脫!你難道想被死靈法師抓去做成骷髏嗎?!”
兩人再也顧不得其他,手忙腳亂地開始解自己的腰帶、扣子,把外套、褲子、靴子……甚至內衣褲都胡亂地脫了下來。
黑夜中,兩個捂著關鍵部位的傷心人消失在路邊旅店。
何西這才從車門后閃身出來,撿起地上的匕首和錢袋。
掂了掂沉甸甸的錢袋,卻感覺里面的東西不對勁。
打開一看。
“果然全是銅釘。”
“行吧,蒼蠅再小也是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