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宋明沒怎么聽清,錯愕地回問:“聶小姐,您說什么?”
聶凌希偏過頭,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:“我喜歡淺藍色,禮服就淺藍色吧。”
“可是先生……”宋明下意識就想說聶閆松討厭淺藍色的一切,可對上聶凌希笑瞇瞇的桃花眸,霎時想起溫緲說過的話,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聶凌希眼神懵懂疑惑:“宋管家,父親怎么了?”
宋明嘴角牽動了下,搖搖頭:“沒事,先生沒事,我這就讓人安排設計師為您量身定做。”
聶凌希狀似不知地點點頭,隨即轉身繼續往里走。
剛一進門,就聽到聶萱依哭訴和聶閆松斥責的聲音。
“凌希是你姐姐,你們身體里流淌著相同的血液,外人不懂事亂說話,你難道這么大了也不知道分寸嗎?非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聶家姐妹兄弟不和?平常學校里的老師就是這么教你的?”
聶閆松褪去外套,黑色西裝馬甲勾勒出未發福的精瘦身姿,一米八三的身高站在茶幾前氣場全開,黑沉的臉使人望而生畏,像是沒注意到聶凌希進來,眼神惱怒地瞪著聶萱依。
聶萱依跪在地上小聲抽泣,裙子有些凌亂的遮住了腳踝,身體隱隱在發抖,看上去楚楚可憐,委委屈屈的認錯:“我不是故意的,爸爸,我,我錯了。”
溫緲站在一旁眼里滿是心疼,看到聶凌希進來時,眼底那份怨毒藏也不藏。
聶閆松捏了捏眉骨,語重心長道: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蘇玉不是個可以結交的,性格乖張會把你帶壞,你可倒好,覺得對方護了你幾次,就掏心掏肺,還沒腦子的跟她一起擠對自己親姐姐,你像話嗎?”
聶萱依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聶凌希站在玄關口,余光掃到聶萱依雙膝處不自然的弧度,心中冷笑:‘誰說沒有好演員了,這不一堆嗎?’
聶閆松氣到呼吸加重,背過身不說話。
聶凌希眸微斂,抬眸走到聶萱依身邊蹲下時,眉心緊蹙,抿著薄唇,眼尾泛起紅潤,聲音帶著幾分哽咽:“父親,這事跟萱依沒關系,是我突然喊她,才變成這個樣子的,你別怪萱依了。”
聶閆松聞聲轉過身,正欲說話,瞳孔陡然瞪大,溫緲抬起的手停在半空。
聶凌希忽地悶哼一聲倒在地上,本就白的臉更是白了一個度,身旁傳來聶萱依發怒的聲音。
“就是你!你不喊我,什么事都不會發生,網上也不會變成這樣,都是你!現在假惺惺給誰看!”聶萱依假哭變真哭,指著聶凌希控訴,轉頭看向聶閆松,被他駭人的目光嚇得呼吸一滯。
聶凌希雙手撐著地,喉間重重地咳嗽,輕咬唇瓣,紅著眼眶垂頭應道:“是,都是我的錯。”
見狀,聶閆松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:“聶萱依,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?”
聶萱依茫然的目光對上溫緲恨鐵不成鋼的視線,心頭猛地咯噔一下,張了張嘴:“爸爸,她……”
解釋的話沒說出口,聶閆松徑直越過她走到聶凌希身邊。
聶凌希半個身子軟弱無力地斜靠在聶閆松身上,一只手無措地抓住他衣袖,低眸哽咽出聲:“父親,你罰我吧,妹妹沒說錯……”
聶閆松低眸看著她,就算穿得很厚,依然可以看出她單薄瘦弱的身體,心底酸澀蔓延,轉而化為憤怒,抬頭望向聶萱依:“你簡直太不懂事了,兩天時間把家規抄寫五十遍,今晚不許吃飯,去祠堂跪著,什么時候真正認錯了,才準起來!”
“爸爸!”聶萱依難以置信地望著,聶閆松不像在做戲,此刻才真正感到害怕,可明明之前不是這樣說的,明明說假裝演一演,騙聶凌希的,怎么她一進來又全變了?她明明自己都認錯了。
溫緲揚聲要阻止:“聶閆松,你要……”
聶閆松一記冷眼瞪過去:“她不懂事,你也不懂事嗎?”
溫緲話頭戛然而止,看著倒在聶閆松懷里的聶凌希,心下有火無處發泄:‘賤人,狐媚惑人!’
心底罵完,溫緲像是被人點了穴,呆愣在原地。
聶閆松扶著聶凌希往樓梯走,無人注意的地方她勾了勾唇角,身后聶萱依的哭聲似風雨前的細膩微風,使她感到舒爽。
片刻,聶凌希坐在屋內椅子上,似乎還沉浸在傷心害怕里。
聶閆松看在眼里,酸澀變成一聲嘆息,把提前準備好的一張黑金卡遞給她,溫聲道:“委屈你了,萱依這次的確很過分,但你要相信爸爸是愛你的,不然在你死后風光大葬,也不會知道你還活著又迫切地找你,對吧?”
聶凌希悶悶地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。
聶閆松如慈父般單膝蹲下,把卡塞到她泛紅的掌心里:“乖,這卡沒有額度限制,等天氣好了自己想買什么就買什么,外界不論說什么,你都是我的女兒。”
聶凌希依舊沒抬頭,聲音有些啞的:“父親,我想母親了……我為什么在家里找不到一絲關于母親的痕跡……”
眼淚掉在黑金卡上,數字被模糊,窗外淅淅瀝瀝又開始下起雨夾雪。
聶閆松神色微僵,張著嘴說不出話,目光落在聶凌希身上,幽深而落寞,心底最深處悄然裂開一絲縫隙,別樣的情緒如蜘蛛吐絲般往外冒,似愧疚、似心疼,或是痛?他分不清。
然這眼淚明明沒掉在他手上,可怎么感覺心口這么燙?聶閆松無聲問著自己,靜靜的沒說話,也沒動,直到公司打來電話,他才驚覺自己待的太久,匆忙而慌亂的接起電話離開了房間。
聽到關門聲,聶凌希抬起頭,形似桃花,深入寒潭的眼眸中沒有一絲傷感,泛紅的眼尾依稀可見晶瑩閃爍,抬手抹去殘存的痕跡,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幻想。
冷冷地睨了手中黑金卡一眼,隨手一丟,連聶萱依都沒有的卡被她如同垃圾般丟到桌上。
清脆聲響伴隨聶凌希冷呵一聲:“我要的,可不止一張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