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凌希乖巧的應下，抬眼望去，就見聶萱依一眨不眨盯著自己跟聶閆松的手，眼中亦有怒火往外噴涌。

聶閆松沒注意到，攜她往里走。

走到聶萱依面前，聶閆松臉上笑容柔和不少：“萱依，這是你姐姐，以前跟你提起過，你姐姐才回來，后面你要多照顧她一下。”

聶凌希不語，抓住聶閆松的手臂不放。

聶萱依看著她這般怯懦，眼底閃過輕蔑，面上連連應下：“爸爸放心，我一定會照顧好姐姐的。”

聶閆松輕嗯一聲：“你媽媽呢？”

“媽媽在奶奶房間還沒出來，剛奶奶還念叨姐姐呢。”聶萱依嘴角微勾，一口一個姐姐，叫得好不親熱，上下掃了眼聶凌希的裝扮：“我先帶姐姐去換身衣服，然后去見奶奶吧。”

她打量的目光被聶凌希盡收眼底，依舊一言不發，靜靜地聽。

一旁聶閆松點了點頭：“好。”轉頭沖聶凌希說：“萱依帶你去房間換衣服，你奶奶也很想你。”

聽到這，聶凌希腦海中閃過一位始終笑瞇瞇卻話里藏刀的老者，輕嗯一聲，松開了他的衣袖。

兩人站在門口目送聶閆松上了樓梯。

聶凌希正欲往里走，忽而面前伸來一只手，抬眼望去，聶萱依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。

“凌希姐姐，我帶你去房間。”

說著不顧聶凌希意愿，拉住她手臂就往里面走。

聶凌希也不掙扎，上了樓梯，她往下看，客廳裝潢盡收眼底，浮雕墻面上面形態栩栩如生，一整面墻的名畫，旁邊看不出年代的瓷瓶里還收納了字畫，時不時有傭人走動，顯得很是忙碌。

聶萱依偏頭看到她目不轉睛的樣子，心中嗤之以鼻，沒有輕重地捏了捏聶凌希的手腕：“姐姐，聽爸爸派出去找你的叔叔說，你以前一直住在山上的道館里，應該從沒見過墻上那些吧。”

聶凌希眉心微蹙，掙扎了下抽回手腕，輕嗯一聲：“館內字畫比較多。”

她實話實說，像這種油畫、照片、水彩，館內找不出一幅，多的是水墨畫。

聽聞，聶萱依輕笑一聲，眼中藏不住的鄙夷：“字畫嗎？爸爸書房里好多呢，不過姐姐可能不知道，那些字畫都是從拍賣場里買回來的珍稀名畫，跟山林道館亂七八糟的可比不了，說了你也不懂，我們先去換衣服吧。”

聶凌希看著聶萱依提著裙擺往上走的背影，眼眸微瞇，抬腳跟上。

*

聶凌希換好衣服，素雅的白色針織長袖連衣裙，腰部做了褶皺，看上去沒那么死板，長發垂直散落，褪去圍巾露出纖細如天鵝的脖頸，小臉白里透紅，給人一種乖乖的感覺。

門打開，聶萱依不在，一個女傭站在門口，見她出來先是一愣，隨即立馬回神，語氣恭敬：“剛老太太讓人把二小姐喊走了，大小姐，我帶您過去。”

聶凌希上下掃了眼女傭，看上去年齡不大，沒猜錯應該是聶家才招進來的，派來敷衍自己，本來還以為他們會找個厲害的盯著自己。

她什么都沒說，點點頭，女傭領著她一路穿過長廊，從符合現代審美的莊園，來到保留中式韻味的別院，晚風陣陣有些冷，雪花零星往下掉，著地即化水。

很快，兩人來到一間亮著燈的房間門口，還沒走進，就聽到從里面傳出來的歡聲笑語。

女傭輕叩房門，溫聲說明來意：“老太太，先生，大小姐來了。”

剎那間，里面的笑聲戛然而止，等了一分鐘，門內才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。

“進來。”

女傭推開門，隨即退到旁邊。

聶凌希走進去，淡淡的檀香味撲面而來，抬頭望去，寬大的紅木寶座上，聶老太太面帶笑意地注視著自己，頭發白了大半，臉頰紅潤氣色不錯，穿著暗紅色裘皮馬甲，倚靠著旁邊扶手。

聶閆松坐在左側，身上褪去了西裝大衣，黑灰色居家服給他添上幾分柔和，聶萱依靠聶老太太最近，無形中體現出兩人的親昵感。

右側坐著的女人長發用玉簪盤起，灰褐色旗袍勾勒出風韻猶存的身姿，一條寬而亮的皮草搭在她手臂兩側，在聶凌希進來時，她似看到了情敵一樣，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。

聶凌希站到中間，有些不知道如何地沖聶閆松道：“父親……”

聶閆松輕咳一聲，抬手介紹：“凌希，這是你奶奶，這是你繼母溫緲，你也可以跟萱依一樣喊媽媽。”

聞言，聶凌希乖巧地向聶老太太、溫緲喊：“奶奶，溫姨。”

幾人聽到她喊溫緲的稱呼，眼中神色各異，卻也沒說什么。

聶老太太笑瞇瞇地沖聶凌希招招手：“過來，讓奶奶好好瞧瞧。”

聶凌希邁步上前，在距離她半步時停下。

聶老太太抬起手，企圖去摸她的臉，可停在半空沒了動作，眼眶泛起晶瑩，嗓音極具哽咽：“像，像，你跟你母親，真是太像了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聶凌希垂下頭，聲音稍沉：“我已經記不清母親的樣子了，奶奶還記得母親長什么樣嗎？”

話落，聶閆松、溫緲和聶老太太三人不禁同時回想起一個人的容顏，漸漸地腦中畫面與面前之人重合。

聶老太太低頭抹去眼角淚痕：“你母親很漂亮，識大體，有膽識，如果不是為了……”

最后的話哽在喉嚨里，她沒繼續說，伸手拍了拍聶凌希手背：“以前的事情現在回來了就不提了。”

聶凌希輕嗯一聲。

聶萱依這時在旁邊輕聲開口：“奶奶，你剛不是說要跟姐姐說什么嗎？”

聶老太太似才想起來一樣，點點頭：“對，凌希啊，你流落在外多年，現在外界對你的印象知之甚少，但也不能讓外界不知道你的存在，所以為了給人留下好印象，這幾天你就住在偏院，奶奶給你找了教授規矩的老師，

咱們先把規矩學好，等四天后在你妹妹的訂婚宴上宣布你回來的消息，湊個雙喜臨門，你看怎么樣？”

聶凌希看了眼聶萱依，張了張嘴，還沒說話，聶老太太又說：“聶家不是山林鄉野，你雖然是聶家大小姐，可有些規矩還是要了解了解，

在家怎么樣沒關系，在外人面前要是丟了人，那丟的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了，還有，從前在山間養成的一些習慣奶奶也希望你在這幾天給改掉，性子收一收，不要任性，事事多跟你妹妹學一學。”

旁敲側擊的敲打，聶老太太那份控制欲壓制不住地往外冒，聶閆松像個啞巴一言不發。

聶凌希眸微斂，淺淺一笑，乖巧應下：“好啊，我聽奶奶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