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完醫生的解釋，聶閆松沉了臉，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攥緊。

聶萱依還是無法相信聶凌希說的是真的：“你沒檢查錯？”

醫生一愣：“這……我……二小姐這是在質疑我的醫德嗎？”

聶萱依撇了撇嘴：“這誰知道會不會出錯，你們醫生醫囑下錯的次數也不少吧?！?/p>

醫生黑了臉，心中有火卻不能說出來，他在聶家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點聶萱依的性格，從小就是被聶家人捧在掌心長大的，性格有些驕縱，做事說話隨心所欲慣了。

加上聶家在臨城的地位，有多少臨城權貴小姐少爺都對她也是畢恭畢敬。

聶凌希輕輕攥緊溫牛奶，眼睛轉了轉，伸手用杯子碰聶閆松緊握的手。

聶閆松怔了下，側頭對視。

聶凌希眼角還有些紅，幾縷發絲耷拉在鬢角，眉眼微彎，嘴角噙著一抹柔和關切的笑，她的聲音有點小：“父親我沒事，你喝牛奶嗎？剛宋管家說你還沒吃早飯。”

聶閆松看了眼牛奶，手背傳來暖意直達心尖，再看向聶萱依，心中情緒復雜，嘴角扯出一抹微笑，將牛奶推回去：“等下喝，你多喝點。”

聶凌希收回手點點頭。

聶閆松見她這般乖巧，很難想象她是在山林里長大的，查到的些許資料里，她似乎也不是這樣，一時難以相信，抬頭看向站著的聶萱依，想了想：“萱依，道歉。”

聶萱依神色僵住了幾秒，視線從聶凌希身上掃過，不太確定地問：“爸爸，你讓我給誰道歉？”

聶閆松眸中厲色閃過：“你覺得你該給誰道歉？胡醫生也算看著你長大，你從小到大生病哪次不是他忙前忙后地跑，剛才你說的是什么話？對一個人的尊重呢？

你姐姐剛回來，對家里人不熟，謹慎了點有什么錯，而你非但不聽解釋還跟外人一起編排，你覺得這是你一個當妹妹該做的事情嗎？”

“我……”聶萱依被他的話壓得喘不過氣，看了看聶凌希又看了眼胡醫生，張嘴想辯解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，爸爸，你知道的?！?/p>

“好了，你別說了?！甭欓Z松抬手打斷：“道歉?！?/p>

聶萱依咬了咬牙，固執地不愿意低頭。

胡醫生站出來當和事佬：“先生，沒事的，二小姐只是心直口快了些?！?/p>

聶凌希捧著牛奶，語氣淡淡：“父親，萱依妹妹或許真的沒有其他意思，不過在家心直口快倒沒事，在外面這樣可不太好，師傅說過，禍從口出，凡事要謹言……”

慎行二字還沒說出來，聶萱依紅著眼眶高聲呵斥：“裝模作樣給誰看，你算個什么東西，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我！”

此話一出，聶凌希垂眸不再說話，手指按住玻璃杯，骨節隱隱泛白，委屈強忍的模樣不言而喻。

聶閆松看在眼里，心下一緊，抬手拍在茶幾上：“混賬?！?/p>

“爸！”聶萱依氣呼呼地跺腳，眼淚呼之欲出：“明明是她……”

“她什么？你姐姐說錯了嗎？在外面這樣不是給聶家丟人是什么？口無遮攔的毛病萬一惹到誰，你以為聶家能保你一輩子？”聶閆松沒好氣地訓斥，全然不顧聶萱依的委屈。

溫緲聞訊從偏院快速走來，遠遠地聽到聶閆松在訓斥誰，走近看到是聶萱依，面上閃過不悅，瞪了眼王姨，快步上前：“怎么了，怎么了，大清早發什么火啊？閆松，萱依還小，你這樣會嚇到她的。”

一把拉過聶萱依到身后，犀利如針的眸光掃過聶凌希，嘴角帶笑：“剛我聽王姨說了，的確是萱依沒關心到位，讓凌希受委屈了。”溫緲捏了捏聶萱依的手：“快，給你姐姐賠不是?！?/p>

“本來就是她笨，學又學不會，解釋又解釋不清楚，還假惺惺地裝模作樣，我才不要道歉！”聶萱依揚聲吼完，掙脫開溫緲的手大步越過眾人往樓上跑。

溫緲抬手假意攔了下，隨即看著聶萱依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：“凌希，萱依被我嬌縱壞了，阿姨替她給你賠個不是，她也只是太心急，怕出席活動讓你拘謹，沒有壞心思的?！?/p>

聶凌希受寵若驚般站起身：“溫姨，我都知道的，不用道歉?！彪p手攥緊衣角，看著聶閆松：“父親，是我愚笨，小時候發燒對于聶家我忘了大半，有些東西我又怕做錯了，請不要跟萱依妹妹生氣了。”

溫緲眼眸微瞇，聶凌希說這話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熟悉。

聶閆松嘆了口氣：“我不是生氣，只是擔心，怕她這口無遮攔的樣子會引來禍端，算了?！碧ы驕鼐槪骸斑@幾日讓萱依跟著一起重新學學規矩，盡可能地把這口無遮攔給改掉。”

溫緲不敢反駁，點點頭：“那我讓李老師多費心?！?/p>

“說起這個。”聶閆松瞥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李暉：“他說他有精神病，看在在聶家多年的分上，醫療費全包，送去醫院好好治療吧?！?/p>

聞言，李暉大吃一驚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，慌忙求饒：“先生，先生，我錯了，是我口無遮攔，不該亂說，我沒病，我可以繼續給聶家效勞，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?！?/p>

聶閆松沒有回應，給宋明一個眼神。

宋明立馬安排人把李暉帶走，迅速到一點回音都沒有。

“有病的人通常都會說自己沒病?！甭欓Z松站起身，整理了下衣領：“好了，公司還有事，老師我會讓人安排，就別讓母親費心了。”

溫緲不語，默默點頭。

聶閆松沒再說話，抬腳越過茶幾走到門口，忽而被一個女傭攔住，頓時讓幾人愣在原地。

“先生，聶小姐猜您不喜歡喝牛奶，讓我給您準備了蜂蜜水，對胃好?！?/p>

聶閆松盯了眼蜂蜜水，轉頭望向坐在沙發上乖乖巧巧的聶凌希。

聶凌希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，捧著牛奶喝。

聶閆松不語，拿起蜂蜜水一飲而盡，看了眼女傭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我叫林晴，才入職不久?！彼褪亲蛱祛I聶凌希去偏院的女傭。

聶閆松嗯了聲：“照顧好小姐，胡醫生給她調理的藥，要按時吃?！?/p>

聞言，胡醫生和林晴相視一眼同時應聲：“是，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