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這等粗活,還是奴婢們來吧。”
秋霞說這話的時候,江映梨直勾勾盯著剛下鍋的雞。
灶上的火烤人,她已經(jīng)許久不做這等粗活了,的確適應(yīng)不來了。
但是,她神色很是糾結(jié)。
“可是,若只是送一碗雞湯去長慶宮,陛下那么忙,八成會被攔下來吧,若說是親手做的,說不定陛下覺得有誠意,還會放咱們進(jìn)去呢。”
連翹恰好進(jìn)來聽到這話,笑道:“那娘娘就說自己親手做的不就好了。”
“不行,我撒謊的話,一定會被陛下識破的。”
“這算什么撒謊?”連翹理直氣壯道,“娘娘親自看著我們做,也算是親手做的啊。”
江映梨眼睛一亮,“連翹,你可真機(jī)智。”
于是,江映梨搬來了小板凳,坐在檐下,等著小廚房的雞湯。
小廚房是昭華宮自帶的,平日沒怎么用過。
陛下已經(jīng)好幾日沒來昭華宮了,她便想大膽一回,找個借口去長慶宮瞧瞧。
下午,雞湯熬好裝盤,江映梨帶著秋霞和連翹往長慶宮走。
長慶宮外,是福萬全的徒弟福臨在當(dāng)值。
“奴才請充儀娘娘安。”
“小福公公請起。”江映梨往殿內(nèi)瞄了一眼,什么也看不見,訕訕收回眸光。
又道:“不知可否勞煩公公通稟,本宮親自做了雞湯,想送進(jìn)去給陛下。”
福臨猶豫了一下,“這...陛下正在小憩呢。”
江映梨頓了頓,來得真是不巧。
“沒關(guān)系,本宮可以在外面等著,一會兒陛下起身了,能不能通稟一下?”
福臨心里想的是太陽大,若是曬著充儀娘娘,那便是十足的大罪了,勸慰道:
“娘娘不若先回去吧,這雞湯,奴才替娘娘送進(jìn)去也就是了。”
江映梨就不由想,這恐怕是委婉的說辭,長慶宮一般是不讓嬪妃隨意進(jìn)去的吧。
“那好吧,有勞公公了。”
江映梨讓連翹把雞湯交給福臨,戀戀不舍看了一眼長慶宮,掩住眼里的失落和思念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福萬全輕手輕腳從長慶宮小耳房退出來。
謝天謝地,陛下終于是停下來歇息一會兒了,這幾天,為了汾河水患的事兒,忙得一絲閑暇都沒有。
也只有在陛下用膳的時候,聽人事無巨細(xì)地稟告昭華宮的消息時,才會松快一點(diǎn)。
一轉(zhuǎn)頭,福萬全看到個食盒,趕緊走過去低聲道:
“去去去,丟出去!什么人的好處都收?竟給它拿進(jìn)來了。”
“長慶宮不允許送東西進(jìn)來,否則今日李妃送一個,明日張妃送一個,把這個政務(wù)堂當(dāng)什么地兒了!”
福臨看著師父板著的臉,狐疑道:“真的嗎?可這是昭充儀娘娘送的。”
福萬全一頓,差點(diǎn)跳起來:“什么?昭充儀送的?人呢?怎么不請進(jìn)來。”
福臨:“這可是長慶宮啊!陛下在小憩,奴才怎么敢放人呢。”
福萬全拂塵一下敲在福臨腦門兒,“蠢材!你今兒就給我記住嘍,這宮里的規(guī)矩,在昭充儀那兒不適用。”
福萬全急匆匆地跑出去攔人。
幸而江映梨未見到人,委屈巴巴地走得慢,還沒出長慶宮殿前。
“娘娘,娘娘留步啊娘娘!”
身后鬼哭狼嚎,江映梨詫異地轉(zhuǎn)身,看到跑得氣喘吁吁,帽子都歪到一邊的福萬全,更加驚訝。
“福公公,你這是怎么了?”
福萬全站定,喘了兩口氣,道:“陛下小憩,娘娘跟奴才去殿里候著吧,怎么能讓娘娘白跑一趟呢。”
江映梨眼睛亮了亮,但又有些猶豫,“本宮真的能進(jìn)去嗎?陛下醒了,會不會怪罪?”
福萬全:“娘娘,陛下若怪罪,那也是奴才違反規(guī)矩放您進(jìn)去,奴才一人擔(dān)著就是,娘娘就去看看陛下吧。”
江映梨看著遠(yuǎn)處守衛(wèi)肅穆,一片寂然的長慶宮,定了定心,“那本宮就去瞧瞧,不過你放心,陛下若怪罪,本宮定為你求情,一力承擔(dān)。”
福萬全怔了怔,趕緊讓開路。
“那娘娘就請吧。”
江映梨走在前面,福萬全跟在她后面,還悄悄用袖子抹了抹眼淚。
他一個太監(jiān),充儀娘娘竟還想著為她求情,那是真把他當(dāng)人看吶。
難怪陛下喜歡充儀娘娘呢。
長慶宮內(nèi)很安靜,大殿盡頭是高高的御臺,上面放著御案,折子堆積如山。
江映梨望著那張龍椅,好似都能想象出陛下坐在那兒一絲不茍,處理政事的模樣。
殿中左側(cè)有一道簾子隔出一個小耳房,蕭承瀾和衣躺在那兒休息。
雖說去偏殿小憩要比這里舒適得多,但一來一回的功夫又可以多看幾本折子,自此蕭承瀾便在這小耳房小憩了。
江映梨被帶到大殿的屏風(fēng)后靜坐。
帝王在小憩,殿內(nèi)當(dāng)差的人出去了大半,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到似的。
風(fēng)把簾子吹得起起落落,獸腦爐內(nèi)的龍涎香煙霧絲絲縷縷生空,靜謐得都有點(diǎn)兒讓人害怕。
江映梨一直看著那道簾子,想到陛下就在那兒小憩,她的心有些蠢蠢欲動,在去偷偷瞧一眼陛下和讓陛下好好休息之間來回?fù)u擺。
最終,思念戰(zhàn)勝了理智。
江映梨確定沒人看她,便躡手躡腳起身,墊著腳,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往小耳房挪去,為了避免衣袖摩擦裙擺,江映梨連手都抬起來了。
她悄無聲息地接近了簾子,慢慢地掀起來。
一張小榻上,蕭承瀾闔著眸子靜靜躺著。
江映梨眼睛都亮了幾分,直勾勾盯著他看。
原本只是想這樣偷偷瞧一眼就滿足了,但是越靠近越貪心。
江映梨見他睡得沉,深吸了一口氣,慢慢進(jìn)了耳房。
她走近了,緩緩蹲在榻邊,把兩手扒在榻沿上,支著腦袋瞧他。
貪心到這一步,江映梨又想到了下一步。
她略微起身,俯下身,緊張地咽了咽口水,慢慢地把頭低垂下去。
親一親臉就好...就親一下…
她成功把唇貼上了蕭承瀾的側(cè)臉,一觸即分。
江映梨抿唇笑起來,眼里滿是偷親得逞的小星星。
她這般高興,自然也就忽略了身下之人微微勾起的唇角。
江映梨準(zhǔn)備起身退開的時候,近在咫尺的君顏上,一雙長眸倏地睜開,漆黑的眼瞳盯著她。
江映梨心中警鈴大作,但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人一把叩住后腦勺。
蕭承瀾鼻尖抵著她的鼻尖,聲音沙啞。
“襲擊御駕,膽大包天。”
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她,溫?zé)岬耐孪涿娑鴣恚忱嫘闹幸凰幔还懿活櫟鼐o緊抱住了蕭承瀾,將頭埋在他頸間。
本是要說嬪妾知罪之類的討?zhàn)埖脑挘伤婚_口就抽泣起來,說出的話就成了心里話。
“嬪妾想陛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