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竹青得知石金報了名,焦急的在家里團團轉。
那時她正和石土在地里朝黃土背朝天,努力耕種,一聽消息是將那踏犁一丟就往回跑。
康竹青果然想的沒錯,等她回去時,報名已然結束,不過萬幸,石金報上了名。
還好還好,沒有錯失這個機會。
康竹青從石金口中得知,報了名以后還有一場篩選,說是要挑手巧心細的人才成。
聽到這,康竹青的心落了地。
論心細手巧,她敢說沒人比得上石金,石金替人縫補衣裳的口碑就是這樣來的。
康竹青問:“可有說何時進行篩選?”
石金心中還是有些忐忑,“三日后.....”
這三日,黎縣所有報上名的女郎,都在家中揣測,這篩選究竟是要如何篩選,
石頭無條件直接相信阿姊,給石金加油打氣。
雖說縣衙表示這次的作坊只是個開始,以后還會有更多只招女郎的作坊,但誰知道下一個作坊要什么時候,這次能選上自然是更好。
并且石金一刻也不想等,她只想快些為林肆做事。
在等待篩選和點名的過程中,石金遇到許多熟人,大家不約而同三言兩語的聊了起來。
“也不知道這篩選是篩選個什么。”
“這哪里知道,我們連這個作坊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呢。”
“我哪里能管這么多,只聽得是縣主的作坊,一月工錢一百文就來了。”
“我猜測,只招女郎的話,定是與那縫縫補補脫不開關系。”
“我也是這般想的,只有縫補制衣,才只要女郎呢。”
石金在一旁聽著,只覺得大家的猜測都和自己一樣,若真是縫補制衣,那她有自信不輸任何人。
石金和黎縣女郎們已準備好大秀自己繡工之時,卻被衙役帶到了一個大池子處。
林肆坐在稍遠處觀看,并未現身,免得給這群娘子們壓力。
而丁蒲和趙安則是站在池子旁,準備給這群娘子們大概講如何抄紙。
丁蒲困倦不已,他沒想到造紙這事竟還有后續,他還要來負責什么現場考核。
他只想當一個單純能吃飽飯的家丁,就這么難嗎。
石金看著這陌生的池子,以及里面被泡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東西,心中越發不安。
竟不是篩選縫補制衣。
其他的女郎們也是微微吃驚。一個個面露難色,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。
她們能行嗎。
若是比力氣,豈不是很吃虧。
趙安平時沉默寡言,他一直有只要和不熟的人說話就會緊張的毛病,面對這種場面也非常理所當然的說不出話來。
丁蒲在旁邊微微嘆氣,縣主還看著呢,這篩選得進行下去。
生活不易,丁蒲賣藝。
丁蒲站出來說了兩句,大概就是這次篩選,就是考驗她們做活的細致程度,隨后讓趙安拿起雙層竹簾抄,給她們做示范。
“就只示范這一次,娘子們可看仔細了。”
石金心里打鼓似的,和一眾女郎們緊張的等待著趙安的下一步動作。
趙安話不會說,但干活在行,他拿起竹簾抄,先是用底層的粗簾抄底,隨后再用細簾覆蓋表面。
石金能夠清楚的看清,雙層竹簾抄上的纖維粗細不一樣,并不是隨便往那池子里一放,一拿。
丁蒲指了指被放置在桌子上的竹簾抄,“都瞧清楚了吧,底下粗的那面沉底,上面細的那面只取表面。”
趙安的動作就那么幾下,而且看起來似乎并沒有難度,一下子讓好幾個女郎都自信了起來。
不就是將那如同盤子一樣的東西,往那什么池子里面的底部和上層一放一取就好了。
另外幾個家丁在池子面前支起一塊簾子作為遮擋,這下有幾個想最后再去篩選的心思也落空了,若是在后頭去,那便能看到前面的人如何做的,后面的人就能吸取更多經驗。
這下看來是不行了。
衙役叫名字是按照報名的順序來的,第一個被叫到名字的娘子一臉生無可戀。
早知道就當時就不跑那么快了。
她走進簾子內的大池子旁,看著一旁的雙層竹簾抄,按照趙安的方式抄紙。
但是當她將竹簾沒入水中之時,才發現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。
她抄的一點都不均勻,一邊多一邊少,明顯有非常的斷層跡象,她只能沒入水中想重新開始,誰知這下子更是搞的一團糟。
眼看時間就要到了,她只能就這樣將竹簾抄交給丁蒲和趙安查看。
她甚至都能看到這兩個人略微搖頭的樣子。
這位娘子結束篩選后,便從讓從后門出去,沒有與等待篩選的女郎們說上一句話,整個過程可謂是公平公正。
隨后是第二個,第三個。
在底下等著的女郎只能看到有人被叫了過去,隨后就從后門走了,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是被選中,還是沒選中。
很快就輪到了石金。
石金先是拿起竹簾抄,上下檢查了一番,隨后不急著立刻將竹簾抄沒入水中,而是伸手下去,在底部攪了攪。
她方才在趙安示范時就發現,底層粗簾時取出來很均勻,想來一定是做了很多次,才有這般經驗。
但她是第一次做,定然沒辦法這么均勻,只能借取一些別的法子。
石金拿起雙層竹簾抄,深吸一口氣,緩慢沒入底部。
動作一定要輕,要慢。隨后是上層,同樣要輕。
石金看著自己有些許不均勻的纖維,只能微微嘆氣。
果然這東西需得經驗。
將竹簾抄交給丁蒲和趙安查看了以后,石金也從后門離開。
康竹青早就在家等了半天,見到石金回來,便一個勁的拉著她問,問篩選都做些什么,問她表現如何,若是真是如大家猜測那般是縫補衣物,石金的表現是不是很好。
石金搖頭,“不是篩選縫補制衣 ,我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活計,不過確實需要心細手巧。”
康竹青又問,“那你表現如何啊?”
石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“阿娘,我不知道我表現的怎么樣,也不知道別人表現的怎么樣。”
康竹青對自己女兒有股莫名的自信,“我相信你一定行,論心細手巧,你怎么會輸?”
*
林肆參與了全程的考核,林肆看了合格名單,上頭一個叫石金的她倒是有些記憶。
最后選出來的人一共有十五個,現在作坊還小,以后定然會擴招,而且她還會開設別的作坊。
春意端著一碗浮元子,輕輕放在桌上,這是林肆每日下午都要吃的點心。
也許是林肆穿來以后胃口太好,吃飯太按時,個子一竄再竄,已然不是當時的小短腿了,手指也開始變得纖長,不再是小短手。
相比之下春意就長得慢了些。
春意耐心的等待林肆吃完浮元子,道:“南雙和南喬待會過來見您。”
一碗熱乎乎的點心下肚,林肆頓覺渾身舒暢。
南雙和南喬在這四個月的時間里,都風雨無阻的給莊園里的孩子上體育課。
孩子們從開始的體弱不堪,搬石頭搬不動,跑圈跑不動,就連扎馬步,也是下盤不穩,要摔倒。
到現在,每日晨跑圍繞莊園三圈不在話下,搬石頭也搬得動,扎馬步穩穩當當。
南雙和南喬自覺基礎已經打的非常牢固,接下來就需進階版。
教導他們如何正確的殺人砍人,不對,如何正確的保護縣主。
前兩日,姐妹兩在縣主府里偶遇了剛剛解剖完兔子的祝時溪。
面對祝時溪滿手血跡的樣子,姐妹二人已然淡定接受,甚至還和她打了個招呼。
隨后三人開始閑聊,聊著聊著,祝時溪知道姐妹二人接下來要教導莊園里的孩子進階習武。
便說,要殺人,有許多種方式,只要砍對了部位,便能有許多不同的效果。
南雙和南喬大腦空空,看書就困,唯獨在習武這件事情上勤奮好學。
當即看祝時溪的眼神就宛如遇到了知音,三個人直接一整個徹夜長談。
“南喬,你的意思是,只要猛踹左下側,便可使敵人尿流不止,從而在精神層面狠狠的羞辱敵人,再趁著他羞憤之時將他殺死?”林肆輕撫太陽穴,只覺得頭痛。
南雙接話,“正是如此,不光如此,若敵人是男子,還可猛攻其下盤,使其疼痛難忍,喪失抵抗能力,隨后再一腳踩碎他的肋骨,使其上痛下也痛!這樣的痛法非一般人可承受,使其死之前可受盡折磨。”
林肆沉默了。
如果她沒有記錯,她培養的應該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才,不是培養的什么喜歡用奇怪方法殺人的死士吧!
不過攻擊下盤這個倒是沒錯,可以采納。
僅這個而已,什么讓人尿流不止的還是算了,太沒效率,還有點拿不出手。
“這些法子是誰和你們一起想的?”林肆問。
南雙南喬可不像能琢磨出這些法子的人。
南雙南喬面面相覷,“是祝娘子。”
林肆的頭更痛了,好端端一個想要救濟天下的軟妹被她養成什么嗜血醫學怪人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