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時溪在官道上撿了個人回來。
祝時溪人還未進縣主府,這句話先傳進了林肆的耳朵里。
下一秒,婢女又補充。
“時溪阿姊讓我特地和您強調,撿的是個女郎。”
林肆的心情起伏猶如過山車,好好好,女郎好。
常在口口文學城看小說的都知道有句俗話,路邊的男人不能便撿,輕則姓李,重則姓傅。
但要是個女郎。
那沒事了。
林肆甚至十分體貼的問了幾句那女郎傷在何處,嚴不嚴重。
婢女想了一下,才回,“說是什么,低.....低血糖?”
南喬將人抱進牛車里,祝時溪對著她猛灌了一口糖水,這位俠女劇烈的咳嗽了兩聲,醒了大約一秒鐘。
看了一眼南喬和祝時溪,又暈了過去。
人這么暈著也沒辦法,祝時溪只能將人帶回縣主府安置。
對沒錯就是這樣,為了救這位俠女一命只能如此。
才不是因為她饞這位俠女的血管呢,不是。
她這是為了醫學事業的發展,縣主是不會怪她的!
*
封凌不明白,自己只是在河邊垂釣,怎么就會到暈倒的程度。
她只是釣不上來魚一直釣而已,并沒有釣多久啊。
封凌的記憶停留在她暈倒的最后一秒前。
她瞧見了一輛牛車,上頭有一個小娘子非常擔心的看著她。
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不過她現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。
封凌打量著這間屋子陌生的環境,緩緩坐了起來。
剛剛起身,就聽得自己的肚子發出一聲響亮的而又綿長的叫聲。
封凌愣了兩秒,依舊不明白自己只是在釣魚而已,釣魚之前可是吃了東西的,怎么會餓,怎么會暈倒呢。
封凌徹底坐了起來,她坐在床沿,手肘撐在大腿上,搭著下巴,開始思考。
雖然她非常不善于思考,就連淼淼也說,她一思考,老天都發笑。
封凌思考了足足幾分鐘,才聽見一個婢女的驚呼,只見那婢女眼睛都瞪圓了。
“俠女醒了。”隨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。
封凌的思考被打斷。
俠女,是說自己嗎?
她看起來很像俠女嗎?
不過她這樣無所事事居無定所的人本來就是俠女吧。
祝時溪剛解剖完兔子,本想直接過去,但是想到自己這鮮血淋漓的雙手,怕會嚇到人,還是老老實實的洗了手。
封凌記得祝時溪。
就是這個小娘子在牛車上一臉擔心的看著她。
想必就是這位小娘子救了她。
封凌感嘆:我真是太聰明了。
封凌瞧見祝時溪走進來,立刻就要起身相謝,但由于肚子太餓,差點沒站穩,還是祝時溪眼疾手快,上前扶住她。
封凌十分鄭重:“多謝小娘子相救,這份大恩,無以為報。”
祝時溪的嘴角都快抑制不住。
就等她這句話呢!
不過報恩這件事先放一放,祝時溪得先打聽這位俠女名字和基本信息。
這是林肆要求的。
婢女很快端了吃的上來,封凌捂著肚子,眼睛里帶了些渴望。
她瞧見了一碗麥飯,瞧見了兔子肉。
“俠女娘子先吃些東西吧。”祝時溪十分友善,示意封凌先吃。
封凌覺得自己運氣很好,遇到了好人。
等下個月給淼淼寄信的時候,她一定要告訴淼淼。
祝時溪安安靜靜的坐在封凌的旁邊,目光一直追隨著封凌拿筷子的手。
封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,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些。
真是完美的血管,長的太好了,扎針的時候一定很方便吧。
封凌吃了個七分飽,在祝時溪的注視下緩緩放下筷子。
她有些不好意思,畢竟這是別人免費給她吃的飯,她吃太多了不太好。
祝時溪見封凌吃完,“還不知道娘子的名諱。”
封凌眼神里透露著清澈的愚蠢:“封凌,我叫封凌。”
祝時溪又問,“當時娘子昏迷不醒,將娘子帶回來,實在是無奈之舉,還望娘子見諒。”
說完,祝時溪猛然想起自己對封凌的冒犯舉動,雙頰染了絲紅。
封凌的頭搖的像撥浪鼓,“娘子哪里的話,娘子是為了救我,我明白的,怎么會怪罪你呢,只是不知此處是何處啊?”
祝時溪故意挪開話題,“我是大夫,娘子身體還未痊愈,還需在府中養幾日。”
封凌被祝時溪牽著鼻子走,只愣楞地點頭,“這,那就勞煩了。”
等等!
封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。
她的劍呢?她的魚竿呢?她的魚簍呢?
她立刻站起身來就要去找。
祝時溪按住封凌的手,“娘子是在找劍和魚竿嗎?”
隨后指了指門口的角落,“都給娘子放在這里呢。”
封凌松了口氣。
她平日里素來沒有什么愛好,唯有這釣魚,是她自小就喜歡的。
還有那把劍,也很重要!
祝時溪在和封凌談話之間,已看出來這位封女俠是個心思清澈單純之人。
簡直太好忽悠。
祝時溪又接著套封凌的話,把林肆想知道的全套了出來,這才姍然離去。
和祝時溪預想的一樣,只要不撿受傷的男人,林肆完全不會怪罪她。
“那女郎名為封凌。”祝時溪先從名字開始說起。
林肆淡然點頭,這個名字似乎有些陌生,不是卓正初的后宮。
但是總感覺在《烽火逐鹿》里看到過。
林肆又仔細回憶。
“等等,你說她叫封凌?可是封地的封,凌云壯志的凌?”
祝時溪自認為自己作為一個套話的人還是專業的,當然是問的清清楚楚。
“縣主怎么知道就是這兩個字?”
封凌確實和卓正初有關系,因為原書中提過,卓正初在登基后的一次狩獵之中,遭到了一次行刺。
而行刺之人,正是一位叫封凌的女郎。
當然,最后的行刺沒成功,封凌的死狀極其凄慘。
這一段行刺的劇情非常莫名其妙,也沒有交代封凌為何要行刺,感覺像作者想不出來劇情,拼好飯吃多了亂編的。
不過不管怎么樣,封凌竟然干了這等大事!
林肆欣賞她。
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。
這等人才一定要留下來,她既然能做行刺之事,想必武藝是不錯的。
養著給孩子們當免費老師也好。
林肆喝了口茶湯,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。
“還有呢。”
祝時溪又繼續說:“封娘子說,她是被師傅撫養長大,并傳授武藝的,他們師門有個規矩,十五歲后便要下山自謀生路。”
林肆略略點頭,原著寫到后期,設定越寫越多,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,又臭又長,所以多出來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林肆都見怪不怪。
林肆簡單了當,對著祝時溪說。“你觀她言行舉止如何?”
祝時溪心花怒放,忍著興奮的情緒,“以奴之見,這位封娘子是個心思清澈,性格單純之人,似乎是個直性子呢。”
林肆懂了,那不就是好騙嗎。
那事情就好辦了。
兩個人對上眼神。
林肆:“想辦法忽悠她,讓她留下來。”
祝時溪:“得令!”
封凌吃飽了飯,覺得自己能走能跑能跳,便想趕緊報恩離開。
這樣住在別人家里,吃別人的飯,多不好,而且給她吃的還是肉,肉很貴的。
而且做的比師傅獵來的雞兔都好吃。
祝時溪推門而入,封凌立刻起身。
祝時溪搶先開口,眼神中帶著一絲憂郁,“封娘子,我方才去查了古籍,你這病,似乎有些難辦啊。”
封凌猶如一只哈士奇,眼神清澈又帶了一絲慌張,“難辦....有多難辦?莫不是我命不久矣?是什么病?”
祝時溪演技爆棚,“此病名為低血糖,也正是封娘子暈倒的原因。”
低血糖,這三字每個字封凌都認識,但連在一起她卻猶如在聽天書。
這是個什么病?她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。
祝時溪嘆息一聲,“封娘子此時斷斷不能離府,請務必在此住下來,待我給封娘子修養調理。”
“這...這如何好意思,先前救我的大恩還未報,現下又賴在這里不走,我簡直無以為報,更何況我囊中羞澀...”封凌說著說著,羞愧的低下了頭。
她是有一些錢,但那些錢是要留著給淼淼寄信的。
祝時溪大度道:“無妨,我家家主最是良善,若封娘子想要報答,也可為我家主做些事情。”
封凌這才明白,原來祝時溪只是府中一個會醫術的奴婢,府上的家主另有其人。
她瞬間覺得自己非常失禮,“我醒來這么久,還未去拜見這位家主呢。”
祝時溪把人帶到了林肆的面前。
這下輪到封凌傻眼。
祝時溪所謂的家主,是個年歲比她還要小的娘子。
封凌認認真真行了個拱手禮,“救命之恩,我封凌無以為報。”
林肆搖頭,“封娘子,可以報的。”
封凌抬頭:?
林肆淺淺一笑,“我有兩個武婢,平時跟在我身邊護我周全,還請封娘子先與她們二人切磋一番。”
封凌的手揉著衣袖,只覺得這不太好吧。她從小習武,和這兩位武婢切磋,不是欺負人嗎?
于是封凌義正言辭的拒絕:“此舉要不得,我不能欺負弱小。”
“封娘子喜歡垂釣?”林肆換了個話題。
“喜歡,從小便喜歡,只不過從小就不怎么能釣的上來。”封凌老實回答。
林肆笑的人畜無害,“那真是湊巧,我有一魚餌配方和打窩秘訣,但身邊并無人喜歡垂釣,這配方和秘訣也沒有用武之地....”
林肆話還未說完,封凌眼冒金星。
“敢問家主所謂的武婢在何處?現在就可以比試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