蘅芷軒院子內,金嬤嬤正檢查著婢子們的站姿,見到大姑娘回來,這才讓婢子們退了各司其職,迎上前:“大姑娘這是又生誰的氣呢?”
“生我自己的。”時君棠進了屋。
金嬤嬤莞爾一笑,跟著進去:“大姑娘最近總愛跟自己置氣。悶氣如毒,先蝕己心,再損己身,大姑娘可莫要傷了身子。”
“是啊,悶氣如毒。我一定要把這毒給解了。”時君棠對著自己道,這一世,她一定要好好彌補齊氏母子三人。
正說著,婢子來稟,齊氏母子三人過來了。
“以后齊氏三人過來不用通稟,直接進來就行。”時君棠道。
“是。”
齊氏領著女兒兒子進來,才到時君棠面前就撲通一聲跪下了,哽咽道:“棠兒,多謝你救了明瑯,要不然,我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事。君蘭,明瑯,快給長姐磕頭。”
時君棠本是起身迎接的,她雖心里無法像尊重自己的母親一樣尊重齊氏,但齊氏身份是主母,就該有主母的禮節,奈何齊氏跪的太快,她趕緊側了側身避過這跪禮。
這才扶她起來,生氣地道:“你這是做什么?你是主母,豈可向晚輩行此大禮?讓人笑話。”
“可你救了明瑯,明瑯和君蘭都是我的命根子啊。”
“他們也是我的弟弟妹妹,我救他們不應該嗎?”這話一說出口,時君棠很多事便釋然了,上輩子,他們四人都苦,這輩子就是苦盡甘來,攜手共進的。
“那不一樣。”
“怎么不一樣?難道在你心里,我不是你的親人嗎?”于禮,她該稱齊氏一聲母親的,哪怕做做場面功夫,但還是喚不出來。
“當然是了。主君說過,大姑娘既是女兒,也是兒子,是我們母子三人一輩子的依靠。”在齊氏心里,時君棠的存在跟家主沒什么區別。
“那以后,就不要動不動跪的。我看著鬧心。”
“噢。”齊氏心里高興,擦去眼淚,臉上露出個燦爛笑容來。
時君蘭和時君瑯也朝著長姐笑起來。
金嬤嬤要旁道:“既然主母來了,中午就留在蘅芷軒用膳吧。”
“好啊。”
這是兩世下來時君棠第一次和齊氏三人用膳,感覺還不錯。
飯后,齊氏母子三人離開,時君棠正打算消消食時,巴朵和時康來了。
“這些是那幾人的供詞。”時康將一份帛書遞到時君棠面前:“大姑娘,這翰林風月有著一條從下到上的利益鏈,不少大戶人家走丟的庶子都被主母賣給了這些人,不僅是蓄養孌童,還有販賣妾室、奴婢的都有。”
巴朵憤憤地道:“這顧家是云州利益鏈的主事,傅懷安是為他辦事的。真是太可惡了。可惜,那三人只是小嘍啰,招不出來太多的事。”
時君棠看著這畫押的供詞:“這三人你們怎么處理了?”
“我們將他們打暈關在了顧家一處假山后面,姑娘放心,絕對發現不了。等夜深之后,會把他們帶出來,到時聽候姑娘發落。”
“先關到枕流居,待事情了結之后再看。”
“大姑娘要如何替小公子報此折辱之仇?”
不僅是為明瑯,也是為自己。時君棠心里早有安排,低低地吩咐了幾聲,聽得巴朵和時康頻頻瞪大眼睛,隨后笑得一臉猥瑣。
此時,小棗走了進來:“大姑娘,那女樂的事有消息了,她為自己贖了身,傍晚時分便會離開云州去往老家。”
“害了人之后就要離開,真是巧啊。還選在傍晚,這般著急。”時君棠想了想:“她并非名伶,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,有這個能力為自己贖身?”
“婢子也懷疑。大姑娘,這事真的是沈家大姑娘手筆的話,她絕對不會放她離開的。”小棗道。
“是不是沈氏的手筆,試一試就知道了。”
冬天的傍晚來得很快。
一戴著及腰幔帽的女子隨著人群一起出了城,就在一群人走進一片林子時,走在女子身邊滿臉須子的男子掏出了匕首狠狠插進了女子的身體里,嘴上說道:“小妹,怎么才出城你就走累了?那行吧,咱們到旁邊休息一下。”
說著扶著女子坐到一旁,又背對著看過來眾人笑笑:“我這妹妹,從小就嬌氣。”
眾人只看了眼,著急地趕路以便能在深夜前到達下一個鎮子休息。
等人都離開了,殺手拖著沒氣的女子進了旁邊的小樹林,就在他找地點要埋尸時,被殺的女子突然一躍而起,鋒利的簪子抵在了殺手脖子上,在殺手震驚的大眼中,一把扯下幔帽,竟是個身形嬌小的男子。
同時,戴著幔帽的時君棠領著和女樂從一旁走了出來。
女樂看著和自己打扮得一樣的嬌小男子,又望著他身上的血和一臉猙獰的殺手,害怕得全身都顫抖。
“這就是你的下場。”時君棠淡淡道:“你以為你能逃開,可最后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巴朵將止血的藥膏遞到鏢局的兄弟手中:“你沒事吧?”
嬌小男子曹力嘿嘿一笑:“一點皮外傷,其它都是假血。”
女樂雙腿一軟,跌坐在地。
殺手想掙扎,卻被時康一腳踢在腿上:“老實點。”
殺手痛得跪倒在地。
時君棠走到殺手面前,居高臨下望著他,冷冷道:“以你這樣的身手,200兩銀子差不多吧。我給你四百兩反水。”
殺手冷笑一聲:“江湖人講江湖規矩,今日失了手,是我本事不濟,但干我這行講究的便是信義,要買我信義,哼,這個價格不夠。”
眾人:“......”
“那你要多少?”
殺手抬起頭,傲然道:“再加五十兩。”
眾人:“......”
時君棠幔帽下的額頭一抽,沈氏竟然找這樣沒見過世面的,虧她還帶了幾千兩銀票:“巴朵。”
巴朵將銀袋丟在殺手面前:“這里里有五百兩銀票,比你要的多出五十兩。”
殺手驚喜的趕緊打開銀袋,果然,里面有五百兩銀票,激動地問道:“你要我怎么反水?”
“去告訴雇你的人,人你已經埋了。”
“好。就這樣?”
時康又踢了他一腳:“若把這事說出去,你的小命就沒了。還不滾。”
“放心,這點信義我還是有的。”殺手滿是胡須的臉上雖狐疑這么輕易就賺到了錢,不過平白得了二百五的銀子,自然是高高興興地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