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叔公和七叔公一臉驚駭地相互攙扶著。
三叔公顫抖著聲音開口:“時,時勇,快去將院子里的門關了,今晚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不許離開忘機軒一步,但凡離開的人都仗斃了。”
時勇偷看了公子一眼,見公子沒什么表示,道:“是。”
“黃嬤嬤,你把這事給我細細地說來。”七叔公不敢相信族里竟然還有混淆血脈這種事發生。
黃嬤嬤一手捂著被踢的地方,一邊哽咽著將當時的情形又說了遍。
三叔公和七叔公好一會才將這事消化,望向一臉平靜的時明程。
“明程,你是什么時候知曉自個身世的?”七叔公問,竟然如此平靜。
“稟七叔公,明程十一歲便知曉了自己的身世。”
時君棠看著,這個時明程真當是平靜得半分心思也不外露啊,十一歲知曉身世,開始部署,這才六年便有這般的成就,她是不信的,定有助力。
什么樣的助力呢?
時君棠想到這家伙十一歲就是秀才,當時可以說名聞整個大叢,又能拿到書院文書,難道是書院?
又想到他方才所說娶她的話,他既然這么想娶她,為何上輩子眼看著她成親?害得她慘死。
十一歲?醒過來的時二嬸聽到這話,又差點昏過去。
“那年,我半夜睡不著。來到院子時,正好聽見黃嬤嬤在跟蒼天懺悔說我身世的事。想來這些年,黃嬤嬤也過得并不安實吧?”時明程冷看著老淚縱橫的黃氏。
他當時亦震驚。
七叔公似想到了什么:“那年你剛中秀才,難道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所以才沒有繼續功名嗎?”
“是。”
“你為何不說?”
“我的身世,對時氏一族而言并非什么好事,知道的人是黃嬤嬤一人之過,不知道的人,還以為是母親授意。有損時氏清譽。”這只是朝外說的借口,更重要的是,時氏一族為了這份清譽,他的親生父母也將會有性命之危。
而一旦他功成名就,時氏族人也會拿這事來威脅他為這個家族賣力。
三叔公和七叔公都嘆了口氣。
時二爺跌坐在地上發呆,他疼愛了十七年的兒子竟然不是親生的,情何以堪啊,哪怕現在知道了真相,他還是喜歡這個兒子啊。
時明程來到了父親身邊扶起他:“父親,地上涼。我一直會是您兒子,這點這輩子都不會變。”
“當真?”
時明程點點頭,又來到母親身邊:“母親,兒子不會離開您的。”
時二嬸抱著他痛哭,親生兒子的死都過去十七年了,這種痛苦還沒有此時知道明程不是親兒子來得震驚和心痛,聽到兒子這么說,她更多的是欣慰。
養了十七年,那般疼愛,真的放不下這個兒子啊。
見時明程眼中有絲溫情,時君棠尋思著這親情倒是不作假。
“我不管你是不是我親生的,”時二嬸似想到了什么,緊張地看著兒子道:“你就是我親生兒子,你,你不許去認你親生父母,知道嗎?”
“對。這事我一定會壓下。”時二叔亦道:“你就是時家二房的二公子,永遠也不會變。但你不能去認回親生父母,要不然,你這輩子就完了。”
三叔公和七叔公相視一眼,心下暗忖:這孩子年方十一便中了秀才,若能越級保考明年春闈,指不定能中。到時,也不用看那時宥謙兩兄的的臉色,時明程這般沉得住氣的性子,日后必非池中之物。更何況如今握著他這樁隱秘,他若有一日青云直上,也有拿捏的把握。
三叔公道:“明程,不管你是不是我們時家的孩子,我們是看著你長大的,又怎忍心你受他人非議。這事,都會替你保密。但是,你一定要參加明年的春闈。”
七叔公點頭:“不管發生什么事,你都不可以放棄科考。”
時明程一臉的動容,一揖,聲音都微微地顫抖:“明程多謝兩位長輩的厚愛,定不負眾望。”
時君棠在心里嗯?了聲,這男人突然喜形于外了?要科考了?
不是說娶她嗎?這都保密了怎么娶?不過她也松了口氣,不發瘋就好,方才真是嚇了她一大跳。
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個身上。
時君棠便道:“既然二棠弟不是時氏血脈,那族長之位各位長輩只能支持我了。”
眾人:“......”
時明程睇著看她,似笑非笑的。
時君棠也不在這里湊熱鬧,她要好好回去消化消化今晚的事。
蘅芷軒。
金嬤嬤看著滿是怒氣回到屋里,一進就就洗臉的姑娘,問火兒:“姑娘這臉都洗了好幾次了,發生什么事了嗎?”
火兒和小棗搖搖頭。
火兒道:“我們站在門外,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,不過后來二爺和二夫人,三叔公和七叔公都來了。”
小棗亦說:“二公子的身世,大家都不知道了。幸好整個院子及時給關了,要不然,明天這事怕是要滿天飛了。”
金嬤嬤一臉奇怪,那這跟姑娘的臉有什么關系?
“小棗,火兒,去打水,我要沐浴。”時君棠想到時明程的手還摟過她的腰,倆人緊貼著身子,就格外氣惱,倆人雖沒有血緣,但這些年一直當是姐弟,這種親密之舉不膈應嗎?
“是。”
待時君棠沐浴完,已經是深夜了。
“定不會這么簡單的。”時君棠坐在鏡前喃喃。
小棗正給姑娘涂著潤膚的香膏,問道:“姑娘,什么事不簡單啊?”
“他辛苦折騰了這么久,還把這個秘密落在我手中,不可能只是為了幫我獲這族長之位的。”他說要娶她時,那神情格外認真,還有絲她極為熟悉的野心。
和她上輩子上喜轎時看她的眼神,像極了。
“婢子也看不懂二公子。”
既然猜不透,時君棠也不猜了,總之,她族長的位置只要時明程不參與就是穩了,接下來,她只要對付時宥川就行。
因此這一晚,她睡得格外的好。
這一晚,時宥川一夜到天亮。
“二房夫妻匆匆去了忘機軒,還一副格外激動的模樣。接著,三叔公,七叔公也去了忘機軒,回來的時候,臉上掛著笑容。時君棠那丫頭卻是滿臉怒氣地出來。”時宥川握緊了雙拳,“看來,這個時明程是要出來爭族長之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