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軒和明澤不見了。”時二嬸驚慌地道。
“這一大早就不見人影,下人們都找遍了。”時三嬸急得不知如何是好:“這外面也沒著見出去啊。”
“他們倆雖調(diào)皮,但一直是在嬤嬤婢子的眼皮子底下玩。從小到大,我是絕不會讓他們離開嬤嬤們的視線的。”時二嬸道。
“我都讓人去池里找了。”時三嬸急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此時,一名婢子匆匆過來:“二夫人,三夫人,婢子找到了兩位公子的書信。”
時二嬸趕緊拿過,拆開一看,只覺得一陣頭暈?zāi)垦5模液面咀臃鲎×怂?/p>
時三嬸瞪大眼睛看著上面寫得歪歪扭扭的字:“什么?跟著明瑯去闖蕩江湖了?”
時君棠心里頭閃過一絲不太好的預(yù)感,拿過信,果然,他們偷偷跟著商隊去了。
“商隊在天未亮的時候便出發(fā)了,”時君棠道,當(dāng)時和繼母,君蘭還一起去送的,并沒發(fā)現(xiàn)兩個堂弟:“走了三個時辰,快馬加鞭還能追回來。”
“那快去追啊。”時二嬸慌得不行。
就在時君棠要差人去追時,時二叔的聲音傳來:“不用追了。”
時二叔和時三叔走了進來。
時二叔眼見的瘦了一圈,發(fā)福的圓臉這會都變長臉了,他看著眼前溫潤如玉,翩翩公子的大兒子,就算沒什么能力,可看著也賞心悅目啊,結(jié)果不是他親生的。
做夢都在哭。
“他們身為二房三房的嫡子,便該肩負起他們的責(zé)任來。出去練練,對他們有好處。”時二叔雖心疼,但也是無奈之舉:“再養(yǎng)下去,真只知斗雞走馬的紈绔了。”
已經(jīng)沒了一個兒子,另一個兒子不可以再廢了。
“是啊。”時三叔道:“既然孩子們有如此血性,咱們也別將他們的血性給抹了。”說著看了眼時君棠,不得不說,大哥大嫂把君棠教得好。
若是個大哥哥,以其為表率,耳濡目染之下,底下這幾個孩子,將來就算沒大出息,也不會差啊。
女子和男子心氣上總歸不一樣。
“可他們一個才十歲,一個才九歲啊。”時二嬸聽到這句話,真覺得天都塌了:“世事艱險,外面多危險啊。”
“那君棠不也是生下來就跟著走南闖北了。”時二叔道,既然君棠能這么優(yōu)秀,他的兒子也能。這么多鬧心的事,一樁樁、一件件棘手的事,暫且不論君棠解決得如何,單說這直面紛擾、見招拆招的胸襟與魄力,便已遠非常人所能及。
時君棠驚訝地看著兩位叔叔,很難相信這些話是從他們嘴里說出來的,要知道他們對幾個堂弟的寵愛,那近乎溺愛,所以一開始時明程的能力讓她格外吃驚。
果然不是親生的,要不然太不合理了。
家主都這么說了,時二嬸和時三嬸也無可奈何,抱一起痛哭。
時君棠回到蘅芷軒時,剛好巴朵也急急回來,將二房三房兩位公子偷偷跟著去的事說了。
“告訴楚柯,一定要照顧好三位公子。”
巴朵愣了下:“大姑娘,不帶回來嗎?”
“若他們有出息,往后便能助我管理家業(yè),也是好的。”時君棠道。
小棗在旁嘀咕了句:“別養(yǎng)了幾個白眼狼回來,到時對姑娘的家業(yè)又爭又搶的。”
時君棠笑了:“若他們能搶得過我,那是他們的本事。而我能壓得住他們,那說明我的本事比他們還要厲害,何懼之有啊?”
她倒希望繼母和明瑯,君蘭有這樣的本事。
也省得她這樣一點點地教,累。
突然想到那天時明程說她矯情的話來。
“是人就有貪念,你沒有嗎?商人沒有范蠡經(jīng)商的能耐,把巧取豪奪稱作高明的手段。文人懶得懸梁刺股寒窗苦讀,將鉆營逢迎稱為處世之道。這世上多數(shù)人的貪婪是越過了自己的本事的,就連普通百姓,去廟里燒香拜佛,拜的都是自己的**。誰會去貪他自個本事內(nèi)的東西啊?”
“時君棠,你那么看不順眼二房三房,那就拿出你的本事讓他們心服口服,你想守好你的東西,就將他們伸過來的爪子都打折了,別只講這些有的沒的顯得那么矯情。”
“世間人,都是這么活著的。他們只是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路。若只論對錯,只顧臉皮,就會既看不慣世道,又改不了規(guī)矩,每天戾氣叢生,徒增煩惱。你明明懂,偏要問出這么個蠢問題,不是矯情是什么?”
人性這東西,她有,別人自然也有。
只有看清楚它,接受它,才能更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她懂,可懂歸懂,真正看清也難。
接下來的幾天,風(fēng)評果然好轉(zhuǎn),整個云州不少百姓都在說著時大姑娘賢德,體恤百姓,定會是位好族長之類的話。
而她跟時明程說請明德書院夫子來教學(xué)的事不過五天,第六日,書院真的派了位夫子下來。
這一事,整個云州都震驚了。
都在想著這位時大姑娘到底有何能耐,竟然可以把明德書院的夫子請來教上幾個月的課。
而也是這一天,時君棠為時氏一門立下新規(guī):“凡我時氏兒女,無論嫡庶,皆為同源骨血,無分彼此。即日起,學(xué)堂之門為所有子弟而開,共讀圣賢之書,同明處世之理。時氏之未來,非系于一人一身,而在于眾人之手。凡能為家族未來勠力同心、貢獻才智者,皆是我族俊杰,必得尊崇。兄弟姐妹之間,更當(dāng)謹記血脈相連,以和睦為綱,以互助為要。內(nèi)耗相爭者,兄弟鬩墻者,乃家族之蠹蟲,宗法堂前,絕無寬宥。”
時家嫡庶分開教育的規(guī)矩已經(jīng)有了幾十年,庶女被嫁人做妾亦有不少,庶子更是只知道吃喝玩樂,這一族規(guī)出現(xiàn),當(dāng)晚,姨娘們帶著庶女庶子都來到了蘅芷斬拜謝。
這事,就算有人反對,也不敢明著反對。
作為原配,得博個賢名。
作為父親,都是自個血脈,就算因妾室身份低微有所看輕,亦是希望子女能有所出息。
就在時明棠將族內(nèi)的一應(yīng)事都處理得差不多時,終于將視線又歸到了京都的時宥謙身上,她得給他撒個大網(wǎng)才行。
而他所有的門生的家世也被時康一一查了出來。
正當(dāng)她翻閱著時,小棗匆匆進來:“大姑娘,趙晟的母親死了。”
“怎么會死?”時君棠訝異,科考將至,若有至親亡故,趙晟就無法參加科考了,所以上一世,他母親定是好好地活著:“是沈瓊?cè)A下的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