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還在繼續:“后來武肅王查出府中接應刺客的內應線索,他依舊未處罰,反而當眾毀掉線索,言:‘令反側子自安’,那曾有二心之人感激涕零,于六年后救武肅王于危難之間。”
“這又是何意?最高級的統御之術不是秋后算賬,而是用寬恕來消除猜忌,用寬容之心庇護他人的一時過失,自己亦嘗善果。”
擲地有聲而如良師般循循善誘。
“首領,內應查到了。”暗衛將一個男人丟來追雨腳邊,低聲稟報,“該如何處置?”
追雨面無表情:“王爺叫他嘗盡暗牢酷刑再死。”
地上的男人目眥欲裂,驚恐搖頭,卻被點了啞穴,只能絕望痛哭。
里面終于開始總結:“子曰:寬則得眾。意為品行寬厚就會得到眾人的擁護,善待他人需要一顆寬容的心,能容人之過,如此方惠人惠己。”
最后,他一字一頓:“秦溫軟,你,悟了嗎?”
追雨撿完二十九具死狀凄慘的尸體,勤勤懇懇地打掃起院子,并燒艾焚香去除濃重的血腥味。
里面的狗叫聲,他不想聽。
“嘰嘰歪歪說什么呢……”溫軟嘟囔著,聲音里滿是困意。
秦九州手里的書狠狠拍去桌面,“砰”一聲嚇得兩人都清醒了。
“秦九州,你要造反嗎?!”溫軟厲聲呵斥,要不是看在那百兩黃金的份上,她早不干了!
秦九州磨了磨牙,努力保持平靜:“本王告誡你最后一句話,與人為善便是與自己為善,狠辣惡毒并非長久之道!”
他盯著溫軟:“你若實在難以控制自己的惡念,便以子曾經曰過之言——吾日三省吾身……”
“吾沒錯,吾不改,吾真棒!”溫軟擲地有聲。
秦九州深呼一口氣。
“追雨!”
“誒!”追雨破門而入,有些氣喘,“打掃完了。”
秦九州摔書便走。
追雨:“……”
溫軟冷哼一聲:“遲早叫你對本座俯首稱臣,追吾火葬場!”
她拿起一旁的孔明鎖,瞇起眼又是一聲冷笑:“等著吧小妖精,敢引起本座注意力,便要承擔相應而來的后果……本座今夜非叫你跪下唱征服!”
她拿著孔明鎖,霸氣睥睨地跳下椅子,昂首挺胸地離開。
追雨:“……”
他看向還坐在屋里憂郁的秦弦:“六殿下?管家已為您備好院落。”
“不睡了。”秦弦面露傷感,“本殿下今夜要徹夜練功。”
連個沒斷奶的三歲奶娃都搶不過,要他一身力氣何用?
他真不是難過那百兩黃金。
……
翌日,天色蒙蒙亮起。
與孔明鎖斗智斗勇大半夜,最終反被征服的溫軟還在呼呼大睡。
特地從隔壁趕回來的青玉輕輕搖晃她:“小郡主,快醒醒,該上早朝了。”
溫軟迷迷糊糊地打掉她的手:“上什么早朝,本座還沒登基呢……”
青玉臉上頓失血色,嚇得連忙捂住她的嘴,給自己順著胸口緩氣。
小郡主……真敢夢啊。
她緩了片刻才道:“您不是嫌王爺不爭氣,要盯著他上早朝嗎?”
溫軟在迷糊的腦子里過了遍這句話,垂死夢中驚坐起。
“快給本座穿衣服!”
她急急催著青玉,自己撐著睜大眼睛,努力做到炯炯有神。
生前何必久睡,死后自會長眠!
要把有限的時間投注在無限的為霸業而奮斗中,她這么努力,做什么都會成功的!
穿戴好后,她叼著糕點就叫追雪抱自己狂奔去前院。
秦九州猶在夢中。
大抵是昨夜險些被刺激得發病,他的夢做得極不安穩,一會兒是白惜卿被永安侯府厭惡,趕出家門,一會兒是溫軟頂著一張邪魅霸道的笑容慈愛地看著他,周圍滿是太子的尸體。
“看,這就是本座為你打下的江山……”
正夢到這里,忽然一陣地動山搖,世界崩塌了,四周盡數回蕩著溫軟惡毒而開朗的笑聲:“毀滅世界,這有何難?”
“住手!”
秦九州猛然驚醒,入目便是溫軟粉嫩軟糯的小臉。
他瞳孔猛縮,差點嚇得發病。
“愣什么呢?”溫軟抱臂不耐地催他,“幾點了還不起床,上朝都要遲到了,到時候叫同僚們都等你一個人嗎?”
那可是大皇帝和滿朝文武,現在還不到他們飄的時候呢。
秦九州聽到上朝,臉頓時就綠了。
但在溫軟的虎視眈眈下,他懶得爭辯,快速穿衣洗漱出門,連早膳都是在馬車上吃的。
惹不起他躲得起。
馬車剛出王府,追風就出來了。
溫軟擔憂地看著他:“你不是在養傷嗎?怎么看著沒瘸?還好嗎?”
這可是她的第一心腹,金貴著呢。
追風心中感動:“小郡主送來的銀票有奇效,屬下立刻就病愈了!”
身上疼還是疼的,但看著那個數目,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干二十年。
誰懂啊,小郡主比王爺大方多了!
雖然她智障瘋癲又愛作死愛產油,但有錢她也是真給啊。
他立刻便開始進讒言:“小郡主叫王爺上朝的方向是對的,但方式還需再略微改進一下。”
溫軟面露溫和:“你說。”
“王爺吃軟不吃硬,您一味逼他是沒用的,需要用愛感化。”追風低聲開口,“否則人在朝堂,心在永安侯府,又有何用?得讓他心甘情愿為您的霸業努力,才能事半功倍。”
溫軟若有所思,半晌后才摸著下巴,緩緩點頭:“你的建議很中肯,本座明白了。”
鼓勵式教育嘛,花國家長都會。
她也略懂一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