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踏上七樓,發現702的房門虛掩著。推開門進去,眼前的景象讓我嚇了一跳。
房間里只有一張鐵架床和一張掉漆的木桌。桌上擺著臺老式電腦。而四面墻壁、天花板、甚至地板上,全部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我看不懂的公式,像蜘蛛網般爬滿每個角落。
地上散落著一大堆泛黃的舊書:《周易》《梅花易數》《紫微斗數》......這些書我在監獄里面也看過,根本就看不懂。
文西站在屋子正中央,背對著我們,正盯著墻上的公式一動不動。我們三人進屋的動靜,他連頭都沒回。
我喊了一聲:"文西?"
他這才慢慢轉過身,眼睛亮得嚇人:"張辰,你來啦。我這...沒地方坐,不好意思。"
我提起手里的白酒晃了晃:"請你喝酒,去不去?"
文西盯著酒瓶,:"我只能...喝一點點。"
"那走吧,"我指了指門外,"請你吃宵夜。"
文西順手抓起桌上的西瓜刀:"走吧。"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。
"不用帶刀。"我皺眉。
"晚上...不安全。"他固執地握著刀柄,指節發白。
"沒事,"我放緩語氣,"我帶你去,吃完保證安全送你回來。"
文西這才慢慢放下刀,猶豫地點點頭:"那...行。"
老王在后面悄悄松了口氣。柳山虎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文西的手。
我帶著文西來到路邊大排檔,找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。
"老板,砂鍋粥,再加炒花甲、椒鹽蝦......"再加幾個特色菜。"
我打開白酒,給桌上每人倒滿一杯。文西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。
"要是不能喝就少喝點。"我說。
文西點點頭,卻一仰頭把整杯白酒灌了下去。我只能跟著一口干完。火線從喉嚨燒到胃里。老王齜牙咧嘴地抿了一小口,柳山虎則面不改色地一口悶。
我給文西添了一碗粥,問道:"文西,你屋里墻上那些公式,是算股票的?"
文西搖搖頭,:"股票...早不碰了。那些是我用周易推算香港彩的......"他突然笑起來,"買了兩年多,才中過兩次三中三。"
"最近受人所托,幫人算足球比分,倒覺得比彩票有意思。"
我端起酒杯:"今晚你贏的三千六百萬,明天打給你?"
文西點頭,舉杯跟我碰了一下:"謝謝。"
"該你贏的。"我一飲而盡,"贏錢就該拿。"
酒過三巡,兩瓶白酒已經見底。我發現文西他的眼神越來越亮,完全不像不能喝的樣子。
而且他喝完酒話也不多,我問一句他答一句,在聊了很多沒營養的話題之后。我終于忍不住問道。
"文西,"我放下酒杯,"足球比分真的能預測?"
文西盯著空酒杯,半晌才抬起頭。他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:"能,博彩就是一門統計學。"
我放下酒杯,看向文西:"足球競猜就是統計學?"
文西點點頭:"只要有足夠數據支撐和足夠的資金去博弈,就能把勝率提高到很高的一個地步。"
我好奇地問:"那你用周易算比分?"
文西搖頭:"那只是輔助。"他頓了頓,"我是斯坦福大學88屆統計學碩士。"
老王驚訝道:"沒聽過這學校啊?"
"在美國。"文西簡短地回答。
我看著他:"那周易有什么用?"
文西低聲說:"能算數據之外的變量,比如裁判收黑錢。菠菜公司控制比賽。"
我盯著文西:"這三串一真是你自己算出來的?"
文西點點頭,手指摩挲著酒杯:"受人所托。那人資金有限,只能用一百一十萬,買了五十五組,這次運氣占了很大成份,不過現在他有了三千多萬,我有非常大的把握讓他在這個月資金翻一倍以上。"
"當然,翻一番的前提是他舍得豁出去的情況下,也有可能血本無歸。"
我對文西說:"你來幫我做事吧。只要我出得起價錢,條件隨便你開。"
文西盯著我,:"你想讓我為你做什么?"
"這個月世界杯,"我壓低聲音,"我也接了一些單子。我想你能幫我把勝率高的單子挑出來,我飛掉。"
他沉思了一會,抬眼看向我:"我就一個條件,如果你能接受,我就給你幫忙。"
"你說。"
"我不要工資。"文西的聲音很輕,但每個字都咬得清楚,"只要你幫我找個靠譜的后莊,能接我的單。"
我舉起酒杯,玻璃杯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:"成交。"
吃完宵夜,我們三人把文西送回出租屋。
到了門口,我對文西說:"你好好休息。"
文西站在門邊,屋里透出的燈光照在他臉上。
"明天早上我來接你。"我繼續說道,"收拾幾件衣服,工作室那邊有房間,你可以住那邊。"
文西點點頭,沒說話,轉身進了屋。
老王搓了搓手:"那我們先回去?"
柳山虎站在樓梯口,目光掃過漆黑的走廊。
我看了眼緊閉的房門:"走吧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