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王辦事效率確實高,四月二十號下午,場子基本裝修完畢,家具也都安置好了。老王正指揮工人清理建筑垃圾,張姐夫婦忙著打掃衛生。我問老王:"明天應該都能完工了吧?"老王叼著煙回道:"要開局的話隨時都能開張了。"
我看時間還早,就讓老王在這邊盯著,自己去找黃金城。到了黃金城那里,我拿出準備好的錢:"城哥,租房子加裝修一共花了十萬零八千。您給了我十萬,我占兩成,這一萬五是我該出的。"
黃金城聞言笑道:"阿辰,我的意思是錢都由我出,你那兩成算干股,不用掏錢。"
我堅持道:"城哥,多謝您照顧老弟。但親兄弟明算賬,這個錢我一定要出。我知道您不缺這點錢,不過該出的份子不能少。"
黃金城笑著搖搖頭:"你小子還挺有原則。"
接著問道:"全部都搞定了?明天開始可以組局了嗎?"
我點點頭:"可以的。"
"行。"黃金城站起身,拍了拍我的肩膀,"明天下午我會讓人去找你。明晚開一局試試水。"
第二天下午,堂哥帶著兩個人來到我店里。我直接領著他們去隔壁剛裝修好的棋牌室喝茶。堂哥簡短地說:"阿辰,這是黃總安排的工作人員,你接待一下。"說完就轉身離開了。
這兩人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。一個戴著金絲眼鏡,穿著筆挺的西裝,手里提著公文包,看起來斯斯文文的;另一個剃著板寸頭,穿著黑色皮夾克,渾身透著江湖氣息。
戴眼鏡的男子主動伸出手:"你好阿辰,我叫鄭強,外面朋友都叫我貴利強,負責放數這一塊。"他指了指身旁的同伴,"這是阿虎,負責賭局發牌的。"
我暗自腹誹:黃金城請的都是什么人?放數的像個文質彬彬的會計,發牌的倒像個收保護費的黑社會。不過想歸想,我還是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喝茶。
在閑聊中得知,貴利強是隔壁香山市人,跟著一位大老板做事,這次被派來與黃金城合作。阿虎則是黃金城的老部下,桂省人。
貴利強客氣地說:"阿辰真是年少有為啊,能得到黃老板的器重。多少人擠破頭想跟黃老板合作,他都不搭理呢。"
我連忙擺手:"強哥說笑了,我就是個小屁孩,哪能跟你們比?都是城哥照顧。"
我問他們:"晚上我需要負責什么?"
貴利強解釋道:"你主要記好抽水就行。不同的賭法抽水方式不一樣,看他們晚上玩什么。還有就是要把老板們伺候好,要喝水就倒水,要喝酒就倒酒。廚師都交代好了吧?"
"廚師馬上就到,"我回答,"晚上咱們就吃廚師開伙的第一頓飯。"
貴利強笑著說:"那我可得好好嘗嘗這位大廚的手藝。"
張姐和李哥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棋牌室。李哥一進門就卷起袖子往廚房走,我追上去交代:"李哥,隨便整幾個家常菜就行,我們就是簡單吃個便飯。"
"放心,很快就好。"李哥說著已經系上了圍裙。
果然,才半小時功夫,廚房就飄來陣陣香氣。李哥端著托盤出來,上面擺著:青椒炒肉片、紅燒魚塊、蒜蓉空心菜、涼拌黃瓜,還有一盆紫菜蛋花湯。雖然都是家常菜,但色香味俱全。
"開飯了!"李哥招呼道。
我和貴利強、阿虎立刻圍坐到餐桌前。貴利強夾了塊魚肉,剛入口就眼睛一亮:"這魚燒得真嫩!"阿虎更是直接盛了第二碗飯,就著肉片大口扒拉。
"李哥這手藝,開個小飯館都綽綽有余。"我笑著給兩人添茶。
貴利強擦擦嘴,意猶未盡:"晚上賭局結束,咱們再來頓夜宵?"
哥跟張姐收完桌子,兩公婆在準備下半夜的宵夜食材,我們三個接著喝茶,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貴利強時不時用指節輕叩桌面,阿虎則一直盯著墻上的掛鐘,眼神銳利得像在盯梢。
十點整,貴利強突然坐直了身子,手腕一翻露出勞力士:"時間差不多了。"話音未落,外面就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。
黃金城帶著堂哥和六個客人走進來。四個男人都四十來歲,梳著油亮的背頭,手腕上都帶著價值不菲的手表,西裝革履的樣子一看就是成功人士。兩個女人二十多歲,一個燙著大波浪,穿著緊身裙,另一個扎著干練的馬尾,穿著黑色套裝,兩人都化著精致的妝容,皮膚保養得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似的。
"準備一下,今晚炸金花。"黃金城邊說邊解開西裝扣子,領帶松松地掛在脖子上。
貴利強立即起身,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:"幾位老板里邊請。"阿虎默契地站到門邊,像個忠誠的守衛。他們領著客人往里間走。
堂哥一屁股坐在我們剛才喝茶的位置上,順手拿起我喝了一半的茶杯:"阿辰你去忙著吧。"他仰頭灌了口茶,"我就在這等,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喊一聲。"
貴利強突然轉身快步走出店門,皮鞋在水泥地上踏出清脆的聲響。不一會兒,一輛黑色皇冠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店門口,車燈都沒開。
我透過半開的卷閘門縫隙,看見貴利強熟練地打開后備箱,吃力地拖出一個黑色行李箱。箱子落地時發出沉悶的"咚"聲,顯然裝著重物。他拖著箱子快步走回店里。
"阿辰,可以關門了。"貴利強說著拉著行李箱往里間去了
我走到卷閘門前,正要拉下門時,突然注意到那輛皇冠車并沒有立即離開。車窗貼著深色膜,但隱約能看見里面坐著四個人,正齊刷刷地盯著棋牌室的方向。我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。
就在這遲疑的幾秒鐘里,皇冠車突然緩緩啟動,像條黑蛇一樣無聲地滑入夜色中。
我用力將卷閘門拉到底,金屬碰撞聲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刺耳。確認門鎖扣死后,我轉身走向廚房。
張姐正麻利地擦著灶臺,李哥在砧板上剁著肉餡,菜刀起落間發出有節奏的"咚咚"聲。我湊近低聲道:"張姐,今晚可能要晚些收工,"張姐會意地點點頭,李哥頭也不抬地繼續剁著肉餡:"阿辰,要不要給里面送些茶點?"我擺擺手:"先不急,等他們玩開了再說。"說完拍了拍李哥的肩膀,他手上的菜刀頓了頓,沖我咧嘴一笑。
交代完這些,我整了整衣領,朝里間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