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已暗,街邊的霓虹燈陸續(xù)亮起,方萍的車緩緩?fù)T诘觊T口。我推門下車時,正好看見陳靈拿著掃帚在店門前打掃,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,發(fā)梢被晚風(fēng)吹得輕輕晃動。
一見到我從方萍車上下來,陳靈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,手指攥緊掃帚柄。方萍在車?yán)餂_我眨了眨眼,油門一踩便揚(yáng)長而去,尾燈在暮色中劃出兩道紅線。
我走到陳靈面前,她低著頭,掃帚在地上劃來劃去,就是不肯看我。"怎么了?"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,"表情這么僵硬?"
陳靈別過臉,聲音悶悶的:"又跟你那萍姐出去鬼混..."她鼻尖微微發(fā)紅,不知是風(fēng)吹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。
我忍不住笑出聲,一把摟住她的腰往店里帶:"出去談生意呢,別瞎想。靈掙扎了一下,最后還是任由我摟著,只是手指悄悄揪住了我的衣角。
"真的只是談生意?"她仰起臉,眼睛在燈光下亮得驚人,"那為什么身上有香水味?"
我正想回答,店里的座機(jī)突然響了起來。陳靈瞪了我一眼,轉(zhuǎn)身去接電話,背影寫滿了不高興。我摸了摸鼻子,聞到袖口確實(shí)殘留著方萍的香水味,這丫頭的鼻子倒是靈得很。
晚上八點(diǎn)整,手機(jī)突然震動起來。我看了眼號碼,是鐘晴的。
"阿辰啊,"電話那頭鐘晴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,背景音里還有嘩啦啦的麻將聲,"今晚幫我下注**單,三十萬。"
"好的鐘姐,"我順手扯過記賬本,在紙上記了起來。
鐘晴輕笑一聲,:"下午怎么跟阿萍溜得那么快?兩人是不是干壞事去了?"
柜臺旁的陳靈正在整理,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。我沖她眨眨眼,對著話筒笑道:"姐你真聰明,什么事都瞞不過你。"
鐘晴在電話那頭笑罵了句"小滑頭",隨即壓低聲音:"下午的事兒不準(zhǔn)出去亂講,知道不?
"放心吧,"我瞥見陳靈豎起耳朵的模樣,故意提高音量,"我嘴巴比保險箱還嚴(yán)實(shí)。
掛了電話。剛放下手機(jī),陳靈就站到我面前,腮幫子鼓得像只倉鼠:"又是哪個'姐'啊?"
我放下電話,轉(zhuǎn)頭對陳靈晃了晃手里的記賬本:"喏,剛談的生意,這些姐姐們可都是財(cái)神爺。"
陳靈撇撇嘴,:"我看是狐貍精才對。"她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夠我聽見。
還沒等我接話,手機(jī)又響了。這次來電顯示是楊佳琪的,我趕緊清了清嗓子才接起來:"佳琪姐晚上好。"
"聽阿晴說你這里能下注?"楊佳琪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特有的腔調(diào),每個字都像在發(fā)號施令,"今晚幫我買特肖,龍、虎、雞、鼠、牛,每個生肖四萬。"
我迅速心算:"共二十萬,中的話賠率11.4倍。"圓珠筆在紙上記下這串?dāng)?shù)字時,陳靈在一旁瞪大了眼睛,這相當(dāng)于普通工人二十年的工資。
"可以。"楊佳琪頓了頓,突然壓低聲音,"今天的事情..."
我立刻會意:"放心吧姐,"除了我之外絕對不會有第二個男人知道。"
電話那頭傳來滿意的輕笑:"懂事。"隨著"咔嗒"一聲,通話結(jié)束。
掛掉電話后,陳靈還想說什么,我打斷道:"我得出去一趟。"說著就帶上抄了下注單的紙去老王店里。
我把紙張甩給老王:"晚上給我下這兩注。"
老王接過紙看了看:"你牛啊,兩注就五十萬了。"
當(dāng)晚棋牌室沒有牌局,九點(diǎn)半我就坐在老王店里等著開獎。店里那臺老式電視機(jī)屏幕閃著雪花,香港臺的信號時好時壞。
"開了開了!"老王拍了下大腿,指著電視里轉(zhuǎn)動的彩球。
最后一個特別號碼停在07,生肖是雞。我立刻掏出下注單核對,鐘晴買的**單30萬中了,楊佳琪買的五個生肖里也有雞。
"鐘姐贏27萬,楊姐贏25萬6。"我快速心算著。
老王:"你小子賺了兩萬水錢跟三萬的賠率差,我抽兩千。"
"要結(jié)給你五十八萬,"多坐會兒,后莊的人送錢來還得等一陣。"
老王忽然壓低聲音:"阿辰,你現(xiàn)在手頭有這兩個大客戶,有沒有想過吃點(diǎn)數(shù)?"
"什么意思?"我放下手里的賬本。
老王的手指在桌面上劃拉:"比如她們下十萬單雙,你報(bào)給我七萬,或者八萬就行。剩下兩萬你自己吃起來,跟她們對賭,這樣賺得更快。"
我搖搖頭:"可我現(xiàn)在沒什么本錢,賺水錢也挺穩(wěn)當(dāng)。要按她們這種玩法,贏幾期我就破產(chǎn)。"
"你傻啊,"老王湊過來,聲音壓得更低,"就像今晚,你賺了她們兩萬水錢,三萬賠率差。"他掰著手指算,"你可以拿五萬出來跟她們輸贏。要是今晚她們贏了,你就打和;要是她們輸了,你能多賺兩萬也就是七萬。"
正說著,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。一輛黑色桑塔納停在門口,兩個小年輕拎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走進(jìn)來。老王趕緊把超市的卷閘門關(guān)上。
"王哥,今晚的數(shù)。"其中一個小平頭把麻袋往地上一放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老王今晚自己的客戶也贏了三萬多。他解開麻袋,把里面的錢"嘩啦"倒在地上,一捆捆百元大鈔用橡皮筋扎著,每捆一萬。老王蹲在地上,大致點(diǎn)了兩遍。
"總共六十二萬左右。"老王拍拍手上的灰,從抽屜里拿出兩包中華扔給那兩個小年輕,"辛苦了。"
等送錢的人走后,老王重新拉開超市的店門。:"阿辰,等你以后手頭本錢厚了,可以再吃大點(diǎn)。"他瞇起眼睛,手指在油膩的桌面上畫著圈,"相信我,現(xiàn)在香港彩剛興起,還沒人輸大錢。"
他頓了頓,聲音忽然沉了下來:"后莊敢這樣跟全社會的賭客對賭,以后肯定大把人輸?shù)教鴺牵€徒的路只有一條!"
是哪一條?"
老王:"死路一條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