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卓別林眼中殺機暴漲,欲要將柳寒汐徹底撕碎之際....
“卓!別!林!”
一聲怒吼如同九天驚雷,轟然炸響!
聲音中蘊含的滔天恨意與磅礴罡氣,震得整個包廂簌簌發抖!
“昔日你率眾血祭北疆,令我武道協會、警備司無數同袍慘死,巡夜司一脈幾乎建制斷絕!這筆血債,今日該連本帶利,清算了!”
卓別林聞聲臉色驟變,這聲音他太熟悉了,正是北疆武道協會會長,有“狂牛”之稱的裘霸天!
話音未落!
轟隆!
包廂一側的墻壁如同紙糊般轟然炸開!
碎石煙塵彌漫中,一道魁梧如暴熊的身影踏破廢墟,悍然闖入!他渾身煞氣沖天,右手竟還拎著一具軟綿綿的尸體!
待煙塵稍散,卓別林看清裘霸天手上的那具尸體面容的瞬間,瞳孔猛縮,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!
那是他和他同為教中八大執事之一,以詭譎狠辣著稱的“晦暗之牙”!
此刻,這位同階的強者卻像條死狗般被裘霸天拎在手中,脖頸呈現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,顯然喉骨乃至頸骨都已徹底粉碎!
裘霸天隨手將“晦暗之牙”的尸體像丟垃圾般扔在地上,目光如兩道實質的閃電,瞬間鎖定了臉色發白的卓別林。
“下一個,就是你!”
卓別林望著氣勢如虹、煞氣沖天的裘霸天,心知今日已陷入死局。
滿腔的怒火與不甘瞬間被冰冷的現實澆滅,轉化為刺骨的寒意。
他目光下移,落在仍死死抱住自己、意識模糊卻憑本能不肯松手的柳寒汐身上,眼中閃過一絲極度怨毒的光芒,一個狠辣的念頭瞬間成型。
‘賤人!’
與其被裘霸天當場格殺,不如搏一線生機!
念及此處,卓別林不再猶豫。
他非但沒有試圖甩開柳寒汐,反而邪能運轉,一股吸力自手臂傳出,將意識渙散的柳寒汐更緊地箍在自己身前,幾乎將她當作一面人肉盾牌!
同時,他剩下的左手五指曲張,漆黑邪能凝聚,不是攻向裘霸天,而是猛地向側方殘余的墻壁一揮!
“轟!”
墻體破碎,露出外面混亂的戰場和走廊!
他要制造混亂,借柳寒汐為障,突圍而走!
“裘霸天!你想讓她給我陪葬嗎?!”
裘霸天踏前一步,氣勢如山岳傾軋,可當他看清被卓別林箍在身前、血肉模糊的柳寒汐時,腳步不由得一頓,眉頭緊緊鎖起。
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,被卓別林精準捕捉,他臉上剛浮現一絲猙獰得意,異變陡生!
被當作人肉盾牌的柳寒汐,意識雖已模糊,但“人質”二字的恥辱和體內翻騰的邪能,卻像兩把尖刀刺穿了她最后的清明。
‘淪為邪魔籌碼…助其逃脫…休想!’
‘今日我雖死,但我依然是‘玄翼女’柳寒汐!!’
她猛地轉過頭,染血的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意,對著卓別林無聲地說道:
“你,逃不了,我等的就是這一刻!”
一股決絕的意志,如同最后的星火,在她瀕臨崩潰的識海中燃起!
她體內那被邪能完全侵蝕的武骨,驟然發出了悲鳴,恐怖的能量開始逆向坍縮,朝著心脈瘋狂匯聚!
自爆武骨!她竟要當場兵解,寧可形神俱滅,也絕不成全仇敵!
“操!你他媽瘋了?!停下!
卓別林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懷中柳寒汐傳來的能量波動,驚得魂飛魄散!
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瘋狂,他這輩子貪生怕死,損人利己,所有的算計都建立在“活下去”的基礎上。
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瘋狂之舉,完全無法理解....
這少女明明已被神血侵蝕,只要順從就能獲得強大力量,為何偏要選擇如此極端、如此徹底的自我毀滅?
“蠢貨!住手!接受恩賜……權勢、力量、永生觸手可及!吾神必將賜你新生!”
卓別林面目扭曲地嘶吼著,邪能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柳寒汐,試圖強行鎮壓她體內暴走的能量。
他心中涌起一股荒謬又暴怒的情緒....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愚不可及之人,明明有一條通天坦途擺在眼前,卻偏要扭頭撞向毀滅?
明明有活下去的希望,卻偏偏要去擁抱死亡。
“丫頭!不可!”裘霸天見狀亦是心急如焚,失聲喊道。
然而,一切都太快了!
“轟隆!”
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刺目的血光響起!柳寒汐背后的玄翼率先崩碎,緊接著下半身直接在狂暴的能量中化為血霧,僅剩殘破的上半身!
這突如其來的自爆,雖未完全成功,但那瞬間釋放的沖擊力,依然讓緊箍著她的卓別林身形一滯,邪能運轉出現了致命的剎那凝滯!
裘霸天看見一個自己孫女輩的少女就這樣自爆在他的面前,雙目赤紅,悲憤交加!
狂雷真罡全面爆發,身形如瞬移般突進,右拳凝聚著畢生功力,簡單粗暴地轟向卓別林因震驚而大開的空門!
“嘭!”
卓別林倉促凝聚的邪能防御如同紙糊般被一拳轟爆!結結實實的拳勁砸在他倉促擋起的右臂之上,傳來令人牙酸的骨裂聲!
他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,口中噴出的鮮血混雜著內臟碎片。
但這卓別林也著實狠辣,竟借著這恐怖的拳勁反震之力,強行扭轉身形,將手中只剩半截的柳寒汐殘軀如同垃圾般甩向廢墟,自己則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煙,朝著破開的墻壁缺口亡命遁去!
“狗賊!哪里走!”
裘霸天怒吼一聲,看也未看被拋飛的柳寒汐......因為他感知到另外幾道強橫的氣息已從戰圈中脫身,正疾馳而來,足以接應。
他身形毫不停留,化作一道金色狂雷,緊追著卓別林遁走的方向殺去!
幾乎就在同時,陳北斗戟光斂去,腳下倒著一名邪教執事;
重岳如山的身影踏碎最后一名頑抗的邪教徒頭顱;
典屠提著滴血的巨斧,劈開了通往走廊的道路。
三人目光交匯,瞬間明了局勢。
“護住那丫頭!”
陳北斗朝著正從戰場核心趕來的譚行等人低喝一聲,聲落人已動!
與重岳、典屠化作三道顏色各異卻同樣凌厲的流光,裹挾著滔天殺意,瞬間沖破包廂廢墟,朝著裘霸天追擊的方向疾射而去!
今日,絕不能讓此獠走脫!
廢墟角落,柳寒汐殘破的身軀軟軟滑落在地。
自爆的過程雖被卓別林的邪能罡氣打斷,但武骨逆轉、能量反噬的毀滅性沖擊,已將她大半生機燃盡。
此刻的她,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,僅剩的上半身被鮮血浸染,景象凄慘至極。
意識沉入無邊黑暗的前一瞬,她模糊的聽覺似乎捕捉到了遠方傳來的、誓要斬盡邪魔的怒吼,那聲音逐漸遠去,卻在她心湖中投下了一絲慰藉的漣漪。
與此同時,譚行、馬乙雄、卓勝等人也終于清剿完包廂內最后的頑抗之敵,疾步趕到。
幾人周身煞氣未散,衣衫浸透暗紅血污,看上去頗為駭人,卻無一滴屬于自己。
他們所誅殺的邪教徒,早已被異神阿爾彌撒的“饑荒”意志徹底侵蝕,不僅形同瘋魔、悍不畏死,其血液與潰散的邪能更帶著極強的腐蝕與精神污染。
譚行等人雖個個修為不凡,同級無敵,但在搏殺中亦須時刻凝聚武道意志,緊守心神,方能抵御那無孔不入的邪能侵蝕,正因如此,才比陳北斗等他們稍慢一步結束戰斗。
而此時,柳寒汐殘破的身軀無力地倚在斷壁殘垣之間,鮮血幾乎浸透了她身下的碎石。
那張曾經明艷張揚的臉龐,此刻蒼白如紙,卻奇異般地透出一種平靜。
視線開始模糊,譚行等人焦急奔來的身影在她眼中化成了搖曳的光斑。
她努力想扯出一個安撫的笑,告訴這群家伙她沒事,可連動一動嘴角都成了奢望,最終只化作一縷微不可聞的嘆息,消散在彌漫著血腥氣的風里。
譚行、慕容玄、卓勝、蔣門神……眾人沉默地圍攏過來,目光沉重地落在少女那僅剩的半截身軀上,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復雜的情緒.....
有悲痛,有憤怒,有可惜,更有無法言說的敬重。
這一刻,柳寒汐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,但她仍竭力凝聚著最后一點神采,目光掠過一張張或桀驁,或狂放,或沉穩,或銳利的臉龐上,想將他們深深烙印進即將陷入永恒黑暗的視野里。
意識恍惚間,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浮現:她在想,若當初她自己沒有行差踏錯,此刻,是不是也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們中間?
沐浴榮光,憧憬未來,順利考入頂尖學府,最終踏上那巍峨長城,與異族浴血搏殺,讓一生如焰火般熾烈綻放。
或許……就連那屠神之路,也未必不能企及。
可如今,這一切都化為夢幻泡影,煙消云散。
無盡的憾恨與不甘在胸中翻涌,最終,卻只化作一聲無人能聽見的嘆息。
罷了……這最后一舞,終究是跳完了。
雖短暫,卻燃盡了她全部的生命與尊嚴,對得起自己“玄翼”之名,也對得起這自己短暫的一生,再無遺憾!
她視線艱難地聚焦在譚行臉上,彌留之際,竟扯出一抹釋然的笑意,氣若游絲,卻帶著她獨有的倔強:
“譚行……老娘這最后一舞…呵,也不算跳的太難堪吧?”
譚行喉結劇烈滾動,猛地蹲下身,嘴唇翕動,千萬句話堵在胸口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柳寒汐的目光又極其緩慢地掃過眾人,恍惚中,她仿佛看見另一個身負玄翼、意氣風發的自己,就站在這群家伙中間,正朝著她微微頷首,笑容干凈而驕傲。
她嘴角艱難地向上牽了牽,咳出點點血沫,聲音細若游絲,卻帶著一絲懇求:
“咳…若有可能…替我去長城……多殺幾個異族……”
氣息如風中殘燭,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一字一頓,擲地有聲:
“連著我這一份……好好活著……祝…大…大家…武運……昌……隆……”
尾音散去,那雙曾粲然若星、此刻卻染滿鮮血的眼睫,緩緩闔上。
“玄翼”柳寒汐,魂歸天地,就此消逝。
只留下那極致絢爛而又無比慘烈的最后一舞,如同燒紅的烙鐵,生生烙進了譚行他們每個人的心中。
眾人默然無聲,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遠方隱約的追殺聲,在云頂天宮破碎的廢墟間回蕩。
柳寒汐的身體尚存一絲余溫,但她臉上那抹釋然的笑,卻已永遠凝固。
那笑容像一把燒紅的匕首,狠狠烙在每個人的心口。
譚行緩緩站起身。
他面色平靜得可怕,唯有眸底翻涌著壓抑到極致的滔天殺意。
他彎腰,從狼藉中拾起柳寒汐那半截玄翼上脫落的一枚黑色翎羽,死死攥在手心。
翎羽邊緣鋒利,瞬間割破了他的手掌,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落下,他卻渾然不覺。
他轉過身,目光如冰冷的刀鋒,掃過慕容玄、卓勝、蔣門神等一張張寫滿悲憤、陰沉與暴怒的臉。
“我要去砍死他!”
譚行猛地握緊那枚染血的翎羽,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石摩擦:
“老子現在就去追!你們呢?是繼續在這里默哀,還是跟我一起?”
他頓了頓,目光銳利地掃視全場:
“我知道,裘會長、陳會長他們實力強橫,大概率輪不到我們親手宰了那條老狗。”
“但那不重要!”
譚行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:
“我要親眼看著他死!親眼看著他咽氣!親眼看看他信奉的邪神,能不能救他!”
這番話如同一顆火星,瞬間點燃了眾人心中壓抑到極致的悲憤與怒火。
“同去!”
卓勝第一個回應,言簡意賅,懷中壓勝劍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殺意,發出清越而冰冷的嗡鳴。
“廢話!這種血仇,豈能缺席?!”
蔣門神雙拳猛然對撞,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,一雙虎目幾乎要噴出火來。
張玄真沒有言語,只是默默握緊了手中的雷紋古劍,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。
馬乙雄、谷厲軒等人亦是重重頷首,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烈焰。
他們心知肚明,前方的戰斗層次極高,或許根本插不上手。
但正如譚行所說,有些仇,必須親眼見證結局!
這不僅是為了告慰柳寒汐的在天之靈,更是為了滌蕩他們自己心中那口不容玷污的武道浩然氣!
“走!”
譚行不再廢話,一聲低喝,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率先暴射而出,朝著遠方能量波動最為狂暴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其余眾人毫不遲疑,立刻化作數道顏色各異的流光,緊緊跟上,煞氣沖天!
一行人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,沿著戰斗留下的狼藉痕跡狂飆猛進。
街道上,警備司人員正在緊急疏散民眾,零星負隅頑抗的邪教徒試圖阻攔,卻被這群煞氣騰騰的年輕強者直接碾過……
擋路者,死!
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目標,任何阻礙都將在他們的怒火下化為齏粉!
當眾人追至接近荒野關門的城郊時,終于看清了前方的戰況。
裘霸天、陳北斗、重岳、典屠四位頂尖強者呈合圍之勢,將卓別林死死困在中央。
此時的卓別林狼狽不堪,渾身衣衫破碎,傷痕累累,周身那原本濃郁邪異的罡氣已黯淡近乎熄滅,氣息萎靡到了極點,實力十不存一,完全是在憑借詭譎身法和壓箱底的保命手段茍延殘喘。
他眼角的余光瞥見譚行等年輕身影的出現,絕望的血色瞳孔中,竟猛地迸發出一絲扭曲而瘋狂的希望之光!
在他看來,這群年輕小子無疑是絕佳的突破口!只要擒住一人作為人質,或許就能逼得裘霸天等人投鼠忌器,為自己爭得一線渺茫生機!
“來得正好!!”
卓別林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,竟不顧身后裘霸天轟來的足以開山裂石的磅礴拳罡,強行扭轉方向,如同撲向獵物的垂死禿鷲,朝著譚行他們這邊亡命沖來!
“老狗!死!!”
譚行壓抑已久的殺意如同沉寂的火山驟然爆發!他雙目瞬間染上狂暴的血色,周身氣血轟然沸騰!
“恐虐狂怒……開!”
力量、速度、內氣恢復力瞬間飆升!他宛如一頭掙脫枷鎖的洪荒兇獸,率先悍然迎上!
這一動,如同吹響了總攻的號角!所有人心中的悲憤與戰意被徹底點燃,再無任何保留:
慕容玄雙眸化為冰藍,“冰瞳·絕對零域!”極寒冰域驟然展開,極大延緩了卓別林本就遲滯的動作。
“覆甲真形!開!”
蔣門神低吼一聲,體表浮現古銅色光澤,身形暴漲,如同人形壁壘頂在最前方。
張玄真腳踏罡步,口誦真言,一股浩瀚氣息加持己身,雷光沖天而起!
馬乙雄長刀震顫,“刀意·烈陽!”灼熱刀意如同大日降臨,凈化邪穢!
雷濤雙拳暴漲,袁鈞身后形意巨猿虛影咆哮,雷炎坤雙拳燃起烈焰雷氣,卓勝人劍合一化作驚鴻,谷厲軒長槍如龍,姬旭劍指蒼穹,鄧威重劍無鋒卻力撼山岳……
轟隆!!!
十余道代表著北疆年輕一代最強戰力、蘊含著無盡怒火與決絕意志的搏命一擊,如同群星隕落,又似百川歸海,從四面八方,以毀天滅地之勢,狠狠轟向了那已是強弩之末的卓別林!
這一刻,沒有試探,沒有保留,只有最純粹、最暴烈的復仇之火,要將這個背叛人族、戕害同伴的叛徒,徹底轟殺成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