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譚行這群小輩如同紅了眼的狼崽子般撲向卓別林,陳北斗心中一驚,下意識便要上前阻攔。
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卓別林再怎么重傷也是外罡境,萬一臨死反撲,這群北疆未來的希望折損在此,那代價他可承受不起。
“老陳,稍安勿躁。”
一只沉穩有力的大手按在了陳北斗的肩膀上,正是裘霸天。
他目光如炬,緊緊盯著戰圈,臉上竟沒有太多擔憂,反而帶著一種審視與冷冽。
“放心,這老狗已是強弩之末。”
裘霸天聲音低沉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,
“你那一戟,洞穿其氣海丹田,他賴以橫行的邪功罡氣早已泄盡,如今不過是空有一副外罡境的架子,十成實力剩不下一成。”
他頓了頓,看著在少年們狂風驟雨般攻擊下左支右絀、狼狽不堪的卓別林,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:
“況且,有我們四人在此掠陣,還能讓他翻天不成?正好,讓這群小崽子拿這老狗練練手,見識見識真正高階武者臨死反撲的狠辣!這種生死搏殺的經驗,比他們閉門造車苦修十年都強!”
陳北斗聞言,略一沉吟,便也放松下來。
他明白裘霸天的用意,這是要將卓別林最后的價值榨干,成為磨礪北疆未來的最后一塊磨刀石。
而此刻,身處戰圈中心的卓別林,心中的驚駭與屈辱遠勝于身體的傷痛!
他原本以為這群先天境的小輩是軟柿子,是自己逃出生天的最后希望。
可一交手他才絕望地發現,自己大錯特錯!
這群年輕人的戰斗才情高得可怕!
攻勢如潮水般連綿不絕,配合更是默契到了天衣無縫的地步!
慕容玄的冰域限制,蔣門神的正面硬撼,譚行狂暴的突進,卓勝詭譎的劍光,馬乙雄灼熱的刀意……
各種力量屬性迥異,卻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殺戮閉環!
他空有比對方強悍數倍的體魄,卻因氣海被破,邪能枯竭,根本無法發揮出應有的速度和力量優勢。
每一次他試圖憑借經驗與身法突圍,都會被最恰到好處的攻擊逼回原位!
更讓他感到奇恥大辱的是,每當他被他們這些小兔崽子的攻擊打得踉蹌,試圖朝外圍逃竄時,裘霸天、陳北斗、典屠、重岳四人那如山岳般的氣勢便會驟然壓來,雖未直接出手,卻如同四堵無形的墻壁,將他生生逼回戰圈中心!
一次!兩次!三次!
“啊啊啊!欺人太甚!裘霸天!陳北斗!你們安敢如此辱我!!”
卓別林徹底瘋了,發出野獸般的嚎叫,雙眼血紅。
他堂堂外罡巔峰,彌撒教八大執事之一,何時受過這等屈辱?
被當作給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練手的活靶子!這比殺了他還難受千百倍!
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千百倍!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尊嚴被碾碎,卻無力反抗的絕望,讓他徹底陷入了癲狂!
而在戰圈中央,譚行等人雖氣勢如虹,實則個個都在咬牙苦撐!
卓別林雖實力十不存一,邪能盡散,但那經過外罡境千錘百煉的體魄卻依舊強橫得可怕。
他每一拳、每一爪轟出,都裹挾著純粹而野蠻的肉身巨力,破空之聲尖銳刺耳,逼得譚行他們不得不豁出全力,內勁狂涌,方能堪堪抵擋。
“砰!”蔣門神以覆甲真形硬接一記掌風,古銅色的光澤瞬間黯淡幾分,腳下地面寸寸龜裂。
“嗤!”卓勝劍光如電,試圖以巧破力,卻被卓別林反手一爪震得虎口迸裂,長劍幾欲脫手。
每一次碰撞,都讓他們氣血翻騰,手臂發麻。
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等的消耗戰!若非憑借慕容玄冰瞳的極致遲緩不斷限制其動作,若非依靠馬乙雄烈陽刀意的灼燒干擾其心神,若非眾人心有靈犀、攻防一體、彼此援護,恐怕早就被卓別林抓住破綻,逐一擊破,屠戮殆盡了!
卓別林眼看著自己逃生無望,極致的屈辱點燃了最后的瘋狂,卓別林竟強行催動殘存的氣血,周身肌肉詭異地賁張起來,速度和力量在剎那間暴漲!
“你們不是寶貴這些天才嗎?老子今天就拉幾個墊背的!”
“都給老子滾開!”
他獰笑著,竟硬生生用肩膀扛住馬乙雄一記烈陽刀,傷口深可見骨,卻借此換來一瞬的空隙,身形如鬼魅般突進,目標直指攻勢最兇悍的譚行!
“譚行小心!”
蔣門神目眥欲裂,想要援護卻被另外兩道凌厲爪風逼退。
譚行只覺一股惡風撲面,卓別林那蘊含著他最后瘋狂與力量的拳頭已在眼前放大!他全力舉起血浮屠格擋,圣血寒氣催發到極致!
“轟!”
拳刃交擊,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巨響!
譚行感覺像是被一頭狂奔的巨犀撞上,右臂傳來刺骨劇痛,護體內氣瞬間破碎,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,狠狠砸進遠處的土石之中,鮮血狂噴!
主攻手受創,完美的配合鏈條頓時出現了一個致命的缺口!
“噗!”
卓勝試圖補位,卻被卓別林反手一爪掃中胸膛,肋骨斷裂聲清晰可聞,吐血翻飛。
慕容玄冰瞳運轉到極限,眼角溢血,卻也只能稍稍延緩卓別林的動作。
蔣門神、雷濤等人拼死攔截,卻如同螳臂當車,接連被震得東倒西歪,人人帶傷!
戰局瞬間逆轉!卓別林狀若瘋虎,他要趁此機會,先斃掉對他威脅最大的譚行!
“小雜種!拿命來!”
他無視身后眾人的攻擊,眼中只有剛從土石中掙扎起身、氣息萎靡的譚行,凝聚最后力量的左拳帶著凄厲的尖嘯,直轟譚行頭顱!
這一拳若中,譚行必死無疑!
然而,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.....
“老狗!好膽!”
一聲蘊含無邊怒意的暴喝如同九天驚雷炸響!一直在旁掠陣的裘霸天,終于動了!
他身形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,仿佛瞬移般出現在譚行身前,一只蘊含金色雷罡的大手后發先至,如鐵鉗般精準無誤地握住了卓別林那致命一拳的腕骨!
“咔嚓!”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!
卓別林匯聚了全部力量的拳頭沒了邪能罡氣的加持,在裘霸天掌中竟不能再進分毫!
幾乎在裘霸天抓住卓別林手腕的同一剎那,陳北斗的身影已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閃電般掠至!
他手中戰戟劃出一道凄冷的寒芒,沒有半分花哨,只有最純粹的殺伐之意!
“嗤啦!”
血光迸現!卓別林的右腿自大腿根部被齊刷刷斬斷,斷肢帶著一蓬污血飛向遠處!
“呃啊!”卓別林劇痛下的慘叫才剛剛沖出喉嚨!
典屠那如同鐵塔般的身影已然欺近身前!
一雙蒲扇般的巨手如同鐵鉗,死死抓住了卓別林的左臂,隨即猛地發力一擰一絞!
“咔嚓……噗嗤!”
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與肌肉撕裂聲混雜在一起!
整條左臂竟被硬生生扭成了扭曲的麻花狀,白骨刺破皮肉,猙獰外露!
而始終沉默如山的重岳,在這一刻爆發出了最為純粹也最為狂暴的力量!
他腳下地面轟然龜裂,簡簡單單的一記直拳,裹挾著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巨力,悍然轟出!
“噗!”
這一拳,直接洞穿了卓別林的胸腹!拳鋒從其后背透出,沾滿了滾燙的內臟碎塊!
卓別林身體劇烈一震,眼中的瘋狂與暴戾瞬間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生命急速流逝帶來的空洞和無法置信。
他張了張嘴,涌出的只有大股大股混雜著內臟碎塊的濃稠污血。
四位強者出手如雷霆電閃,配合妙到毫巔,攻擊銜接如水銀瀉地,瞬息之間,便將這瀕死反撲的外罡境強者徹底打殘、打廢!
也就在卓別林身軀尚未軟倒,眼神渙散、處于瀕死彌留的最后一刻.....
“老狗!死!!”
一道壓抑著劇痛與無盡殺意的嘶吼,如同受傷孤狼的嗥叫,從側后方炸響!
是譚行!
他竟強提著一口幾乎散掉的內氣,從亂石堆中悍然暴起!
渾身浴血,眼神卻亮得嚇人,手中血浮屠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血色驚鴻,直取卓別林脖頸!
寒翼一瞥!!
血色的刀光閃過!卓別林僅存的意識只來得及感到喉間一涼,視野便猛地天旋地轉!
他最后看到的,是自己那被裘霸天死死鎖住右手、正在噴涌鮮血的無頭身軀!
裘霸天等人見狀,同時松手暴退。
“砰!”
卓別林無頭的殘軀轟然倒地,濺起一片混著血水的塵土。
譚行以刀撐地,身形踉蹌,每一次喘息都扯動內腑,帶出殷紅的血沫。
可他眼中燃燒的火焰未曾熄滅,反而愈盛!
他猛地彎腰,一把抓起卓別林那顆凝固著驚恐與不甘的頭顱,用盡全身力氣,將其高高舉起,仰天發出一聲咆哮!
宛如頭狼嘯月。
仿佛被這聲咆哮點燃,馬乙雄、卓勝、雷濤、谷厲軒……就連素來沉穩如山的蔣門神,風度翩翩的張玄真,也再抑制不住胸腔中奔涌的情緒,紛紛仰首長嘯!
聲聲怒吼匯聚在一起,如同群狼在撕碎惡虎后,向天地宣告勝利的嗥叫!
悲壯、狂放、而又充滿了新生的力量!
卓別林.....伏誅!
至此,盤踞北疆多年、惡貫滿盈的彌撒邪教,其核心力量被連根拔起,徹底土崩瓦解!
這位縱橫北疆數十載,一手將邪教觸角滲透進邊疆各處,在教內地位尊崇的八大執事之一,恐怕至死都無法相信,自己會栽在這里,栽得如此徹底,如此諷刺!
為了這場正對北疆所有天才的所謂“神恩沐浴”計劃,他苦心布局,聯合了在北原道活動的另外三大執事.....“劇毒之牙”、“晦暗之牙”、“暴虐之牙”,幾乎傾盡在北疆的底蘊,志在必得!
然而最終,四大執事及其麾下精銳,盡數折戟沉沙,將性命永遠留在了這片他們意圖染指的土地上!
經此一役,彌撒邪教元氣大傷,八大執事折損近半,堪稱傷筋動骨,數十年苦心經營付諸東流!
而最具有宿命諷刺意味的是,導致這滿盤皆輸的致命源頭,竟源自于那個被他視為棋子、以為早已徹底掌控的弱齡少女——柳寒汐!
他自詡算盡人心,玩弄人性,最終卻算錯了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女的決絕意志!
這讓他至死都感覺到荒謬和難以理解!
譚行拎著卓別林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,任由污血浸染手腕,轉身便朝著云頂天宮的方向疾馳而去,沒有半分停留。
他不需要解釋,身后的馬乙雄、卓勝、蔣門神等人對視一眼,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圖。
無需言語,一道道身影如同默契的狼群,緊隨著譚行,掠過滿目瘡痍的戰場,沖向那片承載著最后悲壯與犧牲的廢墟。
眾人速度極快,不多時便回到了那間破碎的包廂外。
硝煙尚未完全散去,血腥氣混雜著塵土味依舊彌漫在空氣中。
就在柳寒汐隕落的那片斷壁殘垣前,一個纖細瘦小的身影,正強忍著巨大的悲痛,肩膀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,用那雙尚顯稚嫩的手,極其小心的收斂著柳寒汐殘破的遺體。
正是柳寒汐的妹妹,柳寒潮。
數小時前,她還滿心歡喜地拎著母親精心準備的飯菜,想去醫院給療傷的姐姐一個驚喜。
推開空蕩蕩的病房門,迎接她的只有枕邊一封姐姐的絕筆信。
信中字里行間那股決絕的意味,讓她心頭莫名一緊。
還不等她細想,房間電視里插播的緊急新聞如同冰水澆頭....云頂天宮遭遇恐怖襲擊,畫面晃動中,那道她無比熟悉的的決絕身影一閃而過!
那一刻,前所未有的恐慌涌現在她心頭。
她丟下飯盒,像瘋了一樣沖出醫院,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:找到姐姐!
當她不顧一切、跌跌撞撞地趕到云頂天宮時,眼前的景象宛若地獄。
警備司車輛閃爍的刺眼藍光撕裂夜幕,探員們面色凝重地收斂著橫七豎八、形狀可怖的尸體。
而她目光穿過混亂的人群,最終死死定格在廢墟中央.....那里靜靜躺著的,正是她的姐姐柳寒汐,卻已是一具殘缺不全、冰冷僵硬的軀殼。
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聲音和顏色。
少女臉上瞬間褪盡血色,淚水無聲奔涌,但她沒有癱軟倒地,而是用一種近乎本能地、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。
她小心地將散落在地的每一根黑色玄翼羽毛拾起,用自己尚且干凈的衣角細細擦拭,仿佛在呵護世間最珍貴的瑰寶。
面對那觸目驚心的殘肢斷骸,她沒有尖叫,沒有退縮,只有無邊無際的心痛和一種遠超年齡的執拗,她要將姐姐拼湊完整,帶她回家。
譚行的腳步放輕,緩緩走到近前。
他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,柳寒潮抬起頭,通紅的雙眼先是茫然,隨即聚焦在譚行手中那顆猙獰的頭顱上。
那一刻,少女眼中的悲傷如同決堤的洪水,徹底淹沒了其他所有情緒。
譚行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將卓別林的頭顱輕輕放在柳寒汐的遺體前,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獻祭。
“你姐姐……的仇……報了。”
譚行的聲音沙啞低沉,卻帶著千鈞之重。
這句話,如同擊碎了柳寒潮最后強撐的防線。
她再也抑制不住,猛地抱住姐姐冰冷的殘軀,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,嚎啕大哭起來!
積蓄的悲傷,在這一刻徹底爆發。
“姐姐!你看到了嗎?你看到了嗎?!”
她對著柳寒汐那蒼白卻帶著釋然笑意的臉龐哭喊:
“譚行大哥他們……替你報仇了!那個害你的惡人……他死了!”
她的哭喊聲在廢墟中回蕩,令人心碎。
身后,馬乙雄、慕容玄、卓勝等人也已趕到,齊齊停下腳步,沉默地圍攏過來。
他們看著那個在巨大悲痛中依然堅持為姐姐整理遺容的瘦小身影,每一個人都感覺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壓住,沉悶得幾乎無法呼吸,唯有眼中燃燒的火焰,證明著他們內心的澎湃。
譚行緩緩蹲下身,凝視著柳寒汐臉上那抹凝固的、仿佛解脫又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。
他伸出沾滿血污的手,從懷中取出那枚因激戰而微微彎折的黑色翎羽。
指尖有些發顫,卻仍穩穩地、極輕地將它放在她已不再起伏的心口。
那枚翎羽,曾是她翱翔天際的象征,如今,成了她壯烈結局最悲愴的見證,也承載了生者無盡的敬意與承諾。
“安心吧。”
譚行的聲音嘶啞,卻字字如鐵,既是對逝者的告慰,更是對生者的宣告:
“你的那份,我們替你走。長城,我們會去!異族,我們會殺!武運,必將昌隆!”
話音未落,他已豁然起身,右拳如錘,重重叩擊在左胸之上!
“咚!”
一聲悶響,如同戰鼓擂動!
下一瞬......
“咚!咚!咚!咚!”
回應他的,是整齊劃一、沉重如擂戰鼓的悶響!
馬乙雄、卓勝、雷濤、蔣門神……所有在場少年,無論出身、性情,此刻心意相通,動作整齊劃一!
此刻的他們皆以右拳重重叩擊左胸!
這是長城防線永遠廝殺在一線,被尊稱為“日游神”的異域巡游之間,對犧牲的戰友最崇高的敬禮和最血性的承諾!
無需任何言語,這個動作本身便宣告:其犧牲已被銘記,其志將由生者繼承,其魂,永鑄長城!
這鐵血的一幕,讓痛哭的柳寒潮猛地止住了哭聲,她抬起朦朧的淚眼,怔怔地望著這群渾身浴血、眼神卻如星辰般燃燒的少年。
那股肅殺而莊嚴的氣息,狠狠撞入了她的心底。
就連隨后悄然趕至的裘霸天、陳北斗等強者,在看到這整齊劃一、重于山岳的“拳禮”時,腳步也不由得為之一頓。
幾位前輩眼中精光閃動,臉上肅穆的神情中,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與沉重。
他們深知,經此一役,一種超越生死的紐帶,已在這血與火中悄然鑄成。
那是用鮮血和犧牲澆灌出的無形聯系,也是長城薪火相傳的根骨!
這是那異域戰場上每位戰士都要經歷的一環,犧牲,責任,擔當.....這群少年,正以驚人速度,扛起了本不該屬于他們這個年紀的重擔。
裘霸天大步上前,目光掃過卓別林的頭顱,掠過柳寒汐安詳的遺容,最終定格在少年們依舊緊握的右拳上。
“長城之禮,重于性命。”
他聲音低沉,卻帶著千鈞之力:
“你們今日以此禮相送,很好。”
他旋即看向仍處于震撼中的柳寒潮,語氣斬釘截鐵:
“小丫頭,看清楚,記牢了!這就是你姐姐走過的路,守護的東西!
悲傷救不活逝人,眼淚洗不盡仇恨!你要做的,是帶著你姐姐的那一份,好好地、精彩地活下去!
柳寒潮用力抹去臉上淚水泥污,仰頭看向譚行,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:
“譚行哥,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的時候……我該怎么辦??”
譚行凝視著她,回答沒有半分猶豫:
“不說!”
“那……要是疼得受不了呢?”少女追問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幾乎見血。
“忍著!”
譚行聲音淡漠,不帶半分溫度。
“我明白了!”
柳寒潮重重點頭,再次看向姐姐時,那雙淚眼之中,悲傷未褪,卻已燃起一種近乎執拗的堅定。
她緩緩挺直脊梁,對著姐姐遺體,一字一句,宛如立誓:
“姐姐,從今天起,我會帶著你的‘玄翼’之名,走完你未走完的路,看盡你沒看過的風景……請你看著我,也保佑我!”
風卷起塵沙,幾片黑色的殘羽被氣流托起,在空中飄旋。
柳寒潮淚眼模糊間,仿佛看見那飛舞的翎羽之中,姐姐正回眸對她微笑,身影漸淡,化作長風,仿佛正朝著她心心念念的、那片需要以生命守護的異域長城,決然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