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之間的話涉及朝政,一時之間,就連老太太和大娘子也不敢發出聲音,靜靜的等待著答案。
過了好一會,封簡寧才回過神來,搖頭道:“猜不出,目前無論是大皇子,五皇子,還是九皇子,他們之間的勢力保持一種很微妙的平衡,陛下不會主動打破。”
封硯初也思索起來,“如此說來,那就不是這三位皇子了,因為他們沒有把握勝過對方,難道全憑陛下心意不成?若陛下的心是這么好琢磨的話,他們也不至于斗了這么多年,都沒能登上儲位!”
封簡寧覺得兒子說的很有道理,連他都沒發現,自己下意識的靠近了對方一些,“那你說是誰?”
封硯初搖頭道:“猜不出。”隨后指著一個盤子,“這是現在的朝堂,三人勢力都混雜其中。”緊接著夾起其中一塊,放到盤子外面,“陛下自然不會如此,所以我更疑心是除了這三位皇子之外的一方勢力,只是目前沒人知道罷了,或者說是你們不知道。”
氣氛一時有些凝重,而封硯初看了看時辰,竟然不早了,于是朝眾人行禮告辭。他是走了,可卻將問題留給了其余人。
“二郎什么時候懂得這么多了?”說這話的是老太太,在她心里二郎只是比以前穩重了,知道努力上進罷了。
“是啊,先不說今日的分析對不對,可實在讓人震驚,他何時懂這些了?”大娘子心中也受到震蕩。
封簡寧卻覺得兒子比以前更有進步了,“我卻覺得,沒準二郎說的是對的,估計上面已經猜到了,所以陛下才會如此生氣。”
皇宮,勤政殿。
景和帝臉色難看。
玄麟衛指揮使耿云志,副指揮使婁遙,兩人垂著頭。刑部尚書安大人,大理寺卿唐承亦如此。
“在大晟,在朕的眼皮子底下,竟然有人在背后攪弄風云,你們還不知道!查!給朕徹查!欽天監所有人都要查!監正和副監若參與其中,按大晟律法辦!若為人脅迫或者上他人之當,也留不得,他們必須給天下學子一個交代!”
“屬下遵命!”
“臣遵旨!”
“還有,此事禮部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,吏部沒準也有牽扯,只是如今會試才過,之后還有殿試,以穩為要,先秘密探查!”
“是!”
等其余三人都走了以后,玄麟衛指揮使耿云志并未離開,他將提前備好的密錄本恭敬地呈上。
景和帝這才打開翻看,上面竟是所有皇子近期的行動,直到看到六皇子,這才問道:“老六一直留在城外皇莊,并未回城?”
耿云志拱手道:“是,陛下,確實如此。六殿下身邊的暗探回復一切正常。除了每日狩獵,便是巡視皇莊,還查出管事貪腐壓迫農戶,更有人命在手,六殿下已經交給刑部處置,至于情況較輕的也交由內務府處置。”
“嗯,你去吧!”
過了一會,江榮海躬著腰進來,“陛下,顧澤在外候著。”
“讓他進來。”
“屬下,顧澤參見陛下!”顧澤的祖上其實也是世族出身,奈何犯事被太宗下令株連,幸而太宗仁慈,念及族中亦有孤幼,這才赦免。
“嗯,起來,如何?”
“陛下,屬下已查清,雖然西戎暫無犯邊之意,但已于本月初吞并了卓哈部,卓哈汗還未來得及向大晟求救,就已被殺。而早已臣服的安懷部隱隱有倒戈之意。”顧澤乃是玄麟衛副指揮使,只是他主要負責周邊屬國的探查。
“邊疆不穩,朝中又發生這樣的事,弄不好大晟有人與之勾結,顧澤,你親自走一趟北邊,必要時讓邢勉配合你!”
“是!”
景和帝揮退顧澤,心中涌起愁悶,遙想太宗年間是多么風光。可如今呢,除了封家是受太宗之命從文;其余幾家都是因為這些年戰事漸少棄武從文,比如原來的唐家,安家,汪家后人,薛家也因當年攪和進奪嫡被貶敗落。
如今朝中能真正打仗的良將竟然只有孫知微和刑勉,可邢勉已經上了年歲,他在北邊還能支撐多久呢?若非如此,他也不會同意薛榮祥的試探,讓其徒弟進入京西武備營。
“朝中若多些良將,朕怎會任由西戎擴張,安懷倒戈!”景和帝輕揉額頭,語氣里滿是不甘心。
思及現在為儲君之位,爭奪不休的幾個兒子,難免又想到先太子,“我的二郎啊!多好的孩子,若非體弱,以其聰慧機敏,將來必定是一位明君!”
每到此時,江榮海就恨不得變成聾子啞巴。作為侍奉陛下多年的人,他很清楚陛下之所以暫時未立儲君,固然因為朝局,更是覺得幾位皇子都不行,
大皇子雖然在朝中經營多年,可為人自私自利;五皇子本人更善文,身邊多是文臣,若來日真登上那個位子,那大晟的武將豈不是更加勢微;老九雖說嫡出,可年歲太小看不出來。
這也是為什么陛下時不時思念先太子的原因,就是活著的時候,將其余皇子的光芒全部掩蓋,奈何慧極傷身,最終還未到弱冠之年崩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