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護衛,可是我哪里準備的不周?”莊管事對于方恩的到訪有些緊張。
方恩開門見山道:“靶場上的那個人是你安排的?”
莊管事心里咯噔一下,以為馮四犯了什么錯,忐忑不安地問,“是我安排的,可是他哪里做的不對?”
“哦,那倒沒有,見他會射箭,有此一問罷了。”
莊管事心神一松,介紹起馮四的情況,“那人姓馮,家中行四,大家也都喊他馮四。他家原是旁邊村子的獵戶,咱們后山的林子需要人看管,我便雇傭了他家。”
“母親早逝,馮二幼年早夭,只剩下兄弟三個,后來朝廷征兵,他家馮大就再也沒回來。十年前他爹病重,不僅欠了一屁股的債,人還沒救回來。馮三也跑的沒影了,家里只剩下個半大的小子,如何能還得了債,正好咱莊子上缺人,就買了他,之后我又從中作保,所幸他也爭氣,這些年下來賬也還完了。”
“上個月,郎君們要來學騎射,世子爺吩咐莊子上準備,這馮四也算得了家傳,我便吩咐他在靶場上照應著。”
“如此說來并無可疑?”事關侯府安全,方恩自然要查問清楚。
“確實清白,知根知底。”莊管事立即保證。
方恩見此人沒問題,順嘴解釋,“莊管事也別嫌我多事,說來也是那小子走運,二郎君見他會射箭,想將人帶回去,只是身份不明之人如何能進侯府?”
等方恩離開后,莊管事將馮四叫去。
“莊管事好。”莊管事突然要見馮四,這讓他心中萬分忐忑,難道是他在靶場上期盼二郎君能學射箭的事被知道了?
“馮四,你可知我為何將你叫來?”莊管事一邊品著茶,一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。
“小的不知。”馮四低著頭,看起來十分謙卑。
“你很幸運,方護衛準備將你帶回京城,以后你就在侯府教郎君們射箭。”
莊管事的話猶如耳邊的驚雷一般,馮四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可以進侯府,那可是侯府啊!
“進……進侯府?”他激動得說話都有些結巴了。
馮四的模樣讓莊管事有點沒眼瞧,“瞧你那樣子!難道進了侯府還這樣?你若是能抓住機會,今后就留在侯府了,若是不能,將來郎君們學會射箭后,你從哪來回哪去!”
馮四連忙拱手請教,“還請莊管事教小的!”
莊管事嘆了一口氣并未言語,馮四見狀連忙給茶杯里添上茶水,恭敬地端上。
莊管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,然后輕輕嗯了一聲,這才放下茶杯不緊不慢道:“你父親雖然沒了,但看在老一輩的交情上,少不得提點你。這表面上看,是方護衛將你帶回侯府,但實際做這個決定的是誰你知道嗎?”
馮四心中思量著將答案說出來,“是二郎君?”
“對嘍,真正做主的是二郎君,你是進了侯府,可底下伺候的哪一個是好相與的,你無根無基,那些人可是好幾輩子都在侯府侍奉主子。你想要在侯府站穩腳跟,就要清楚你的主子是誰!”
莊管事瞥見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,繼續說道:“是二郎君做主讓你進的侯府,你要效忠的自然是他!至于進府后如何做?你能不能留下來,就看你的造化了,我能教你的都說了!”
馮四聽了這番話,十分感激莊管事,彎腰拱手真誠地拜謝對方,“馮四多謝管事,將來若有機會,必定報答!”
莊管事笑得很和善,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,機會給對方,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自己的本事。他雖是京郊莊子上的管事,周圍人看著很體面。
可之所以能這么多年在莊子上當管事,靠的都是父輩的臉面。侯府競爭激烈,沒有主子的同意,莊子上的人很難進侯府。一旦上面出現人事變動,他管事的位置隨時可能出現變故。有了馮四這個人情,侯府有什么大的決斷,他也不至于抓瞎。
“去吧,將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!”莊管事揮手讓馮四下去。
回去的路上,馮四背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囊,徒步隨行在侯府的馬車后面,他雖沒資格坐車,也沒資格騎馬,可在內心深處只覺得榮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