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虞又拿了兩個果子給他,有些擔憂地問:“你的腿現在可以走路嗎?”
他左腿有傷,她也不想這么著急走。
但在這兒多留一刻,就多一分危險。
握著果子,蕭令舟“咔嚓”咬了一口,懵懂的道:“娘子,我們要走了嗎?”
姜虞“嗯”了聲。
他動了動自己的左腿,烏燦明亮的眸對上她視線:“可以的,我不會拖累娘子。”
“我先扶你站起來試試。”
“好。”他眉眼彎彎一笑。
避著他后背處傷,姜虞為他穿衣裳。
在系好他外袍衣帶時,她忽然心生感慨。
想當初她剛到這個朝代,連自己衣裳都不會穿,現在不僅會了,還能熟練的為他穿衣。
這何嘗,不是她在與這個時代一點點同化呢。
心中感慨完,她讓蕭令舟試探著走兩步,確定他走路沒什么問題后,三人離開了山洞。
文景聿還好,傷在胳膊上,經過一夜休養精氣神回來了不少,就是走上一個時辰都不妨事。
但蕭令舟不僅左腿有傷,后背也有,因而三人走兩刻鐘就必須停下休息一會兒。
沿著河流走走停停一天,到天黑時三人也沒走出山谷。
夜間危機四伏不宜趕路。
在夜幕完全將大地籠罩之前,三人找了間山洞停下過夜。
姜虞擦干凈路上摘的棠梨遞給蕭令舟,他歡歡喜喜接過吃了起來。
一路上他借著腿上有傷一直黏在姜虞身邊。
就連休息的時候都要和她挨著坐。
根本不讓文景聿靠近她半點。
這會兒看到她要給文景聿拿梨,他臉一拉又不高興了:“娘子,他沒有娘子嗎,為什么要跟著我們,他是不是想搶走你?”
姜虞:“……”
頭疼,都變傻子了怎么占有欲還是那么強。
要不是他是為救她才變成這樣的,她真想踹他兩腳。
看了眼對面文景聿方向,姜虞也不知他聽到了沒有。
將果子塞蕭令舟嘴里,她口吻有些生氣道:“別胡說,我是你娘子,他如何能搶走我。”
他拿出嘴里的果子,氣呼呼哼了一聲:“娘子,你別被他騙了,他看你眼神不對,就是想搶走你。”
姜虞問他:“怎么就不對了,你倒是說說。”
他撓撓腦袋,說不出個所以然來:“這個我也不知道怎么說……反正就是不對。”
他左思右想,那雙沒了往日凌厲銳利的眼睛倏地一亮:“對!他看你的眼神就和我看你時一樣!”
姜虞微蹙眉。
兔子不吃窩邊草,她和文景聿從小一起長大的,不似兄妹勝似兄妹。
所以她從未將兩人感情往男女之情方面想過。
再者,他出意外死的那年,她才十六歲。
他要真喜歡她,說明在她更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。
喜歡小孩子,那不變態嗎?
想到這兒,她腦中立馬將文景聿喜歡她的念頭掃去。
肯定是蕭令舟這大傻子吃醋亂說的。
都磕壞腦袋了,本性還沒變,她都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。
她塞了顆酸棗進他嘴里:“多吃點,少說話。”
蕭令舟被酸的清雋五官都擠在了一起,呸呸將酸棗吐了,抬手一個勁朝自己嘴里扇風,委屈道:“娘子,這棗子咬人,它咬我舌頭!”
他急的都要哭了,張了張嘴:“你快幫我看看,我舌頭還在不在!”
姜虞被他幼稚的話逗笑了,趕忙遞水給他:“在呢在呢,別說話了,來,喝點水緩緩。”
水沖淡了口中酸味,他終于安靜下來。
“明天還要趕路,你趕緊睡覺。”姜虞等他吃飽喝足,忍不住催促他。
她現在完全就是把他當做小孩子來哄,說話根本不敢太兇。
生怕兇一點他又紅著眼說她不愛他了。
她也是今日才知曉,變傻了的蕭令舟原來是這幅德行。
黏人、愛哭、愛賣慘、老是把“你不愛我了”這類字眼掛在嘴邊。
跟他講道理他聽不懂。
語氣重了點他就委屈巴巴看著她。
她簡直拿他毫無辦法。
地上鋪了干草,他乖乖側著身子躺下,抓住她手墾求道:“娘子,你可以陪我一起睡么?外面好多怪聲音,我一個人害怕。”
姜虞直接拒絕:“你背上有傷,不可以。”
他拉著她手晃啊晃,撒嬌:“你可以睡我旁邊,不會碰到傷的,好不好嘛?”
姜虞:“……”美男撒嬌,這誰扛得住?
她深吸一口氣別過眼,天人交戰下還是理智占了上風:“聽話睡覺,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。”
他一聽立馬慌了,不情不愿“哦”了聲:“好吧,我聽話,娘子別不理我。”
終于將人哄睡,姜虞松了口氣。
文景聿用劍削了好幾把長矛,見姜虞拿著果子走過來,他隔著燃燒火焰看了眼對面的蕭令舟,輕聲問:“他睡著了?”
姜虞遞果子給他:“剛躺下,應該沒有。”
目光掃過他做的長矛,她拾起看了看:“我們就三個人,你做這么多干什么?”
文景聿擦干凈棠梨,遞了一個給她:“總吃野果也不行,今日我瞧見河水里有魚,明日拿著做的矛試試看能不能抓幾條魚換換口味。”
姜虞拿著梨咬了一口,也覺得嘴里沒滋味:“行吧,反正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咀嚼著有些酸的梨,文景聿黑白分明的眸在火光映照中格外的亮:“阿虞,我能問你幾句話么?”
“我們都這么熟了,有什么事你直說。”
沉吟片刻,他眼睫抬起,眼睛盯著燃燒的火焰:“你是真心喜歡他的嗎?”
姜虞順著他視線看去:“你說的蕭令舟?”
他喉間滾了滾,點頭:“對。”
她伸直腿,沾了泥漬和血漬的裙擺逶迤在地面上,思緒放空:“談不上喜歡不喜歡,當初我莫名其妙來了這里,人生地不熟,又無依無靠。”
“你知道的,女子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會活的很艱難,若沒有個男子作倚仗,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。”
“我選擇嫁給他,一是他出現的時機剛剛好,二是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夫君,三是他當時是教書先生,身份地位與我相當,我不用擔心成親后會被他拿捏。”
說到這兒,她指甲陷進手中梨中,姣美稠麗面上露出苦笑:“可誰能想到,他真實身份竟會是攝政王。”
望著對面睡夢中下意識拍打蚊子的蕭令舟,她打開了話匣子:“得知他身份,還有一個未婚妻后,我就知道我與他不可能了。”
“他注定會三妻四妾,而我所求是一生相守只一人,過平淡自在的生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