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學院了，邊走邊聊。”

陳紫背上旅行袋，帶李鶴下了車。

外面同樣是一處站臺，只是立起一座漢白玉界碑。石碑高約三米，上面刻有藍色的古怪字符。

站臺后面則是遍地荒草，看不到任何道路，更遠處是云霧繚繞的連綿山巒。

李鶴舉目望去，都沒有找到任何像是學校的建筑物存在。

他問：“學院該往哪走？”

“這里整個都是學院。”

陳紫走到旁邊的一個站牌處，朝李鶴揮手示意過去。

她指著站牌說：“因為學院很大，所以我們需要等擺渡車。這上面有站點，你得先去新生報到處，去那里領取電腦和手機。”

“外界的手機，在學校里用不了。學校發的手機，不僅能在學院里使用，在其他很多邊界都能用，就是功能少一點。”

李鶴摸出自己的紅米NOTE3。

手機右上角的確顯示無服務，網絡也是徹底斷開。

時間是凌晨1:12，B903列車是0:45發車，整個路程還不到半個小時。

明明是半夜，學院這邊卻亮如白天。

他又看向站牌。

不同于界碑，這上面除去有看不懂的符號，也有中文和英文。

【站臺——新生報到處——公共教學區——餐廳——宿舍區——……】

學院內的站點不少，可見占地面積的確很大。

李鶴接著之前的話頭：“學姐，你剛才說，學院里還是頭一次有人類學生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之前就沒有純人類到學院讀書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陳紫用手指捋了捋劉海，語氣篤定：“學院里有公開的學生名錄，上面記錄了每一個就讀過的學生，這個一查就知道。”

“怪物職業學院創建，本就是為從各種血統里擇優。”

“據我所知，純血人類身體非常脆弱，進入邊界對他們負荷很重，折損率非常高，只能生存在邊界度為零的世界里……學弟你這已經超出了我的常識認知了。”

異形少女露出有些困惑的神色：“難道說，古人類血統里其實有非常驚人的力量，只是沉寂了太多年……所以在你身上重現了嗎？沒聽過有這事啊。”

李鶴提出：“不是有像你這樣的少女職階嗎？人類也可以通過這樣的職階進入邊界吧？”

“那不一樣。”

陳紫翻開手機，查閱著什么資料，嘴上說：“人類生存的世界，邊界度為零。零的意思是，那里是萬物鐘擺的絕對平衡區，我們稱之為零區。”

“零區無法直接感知到萬物鐘擺，所以純血人類無法理解鐘擺，也不能意識到它們的存在……要獲得職階，又必須和鐘擺同步共鳴，滿足其前置條件才行。”

“這么說也許有點奇怪，扮演人類方向的職階，反而只能是我們這樣的血統種族才能獲取。”

李鶴不由想到。

自己是通過投影客戶端，才繼而獲得三個職階。看來客戶端就是讓自己能夠觸碰鐘擺的關鍵。

忽然，李鶴注意到周圍變暗了。

他仰起頭，發現空中有一個龐然大物，正在緩緩降落。

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架白色飛艇，長橢圓形，有窗，表面還有黑色圓環狀的標志。

飛艇降落停靠在了站臺上。

有兩個人從飛艇里走了出來。

其中一人有著無瞳孔的蒼白雙眼，面無血色，穿了件襯衫，這形象李鶴熟悉，是喪尸。另一個則像是一團影子，幽靈似的，看不清容貌，只能看到他套著寬大的兜帽衫。

兩人走到另一邊，似乎在等候開往外面的班車。

近距離下李鶴才注意到，眼前的飛艇并不是什么氣囊飛行器，而是一頭巨大活物。

它有著光滑細膩的鱗，寬闊的腦門兩邊各有一只濕漉漉的大眼睛，體側的條形鰓還在緩緩地呼氣和吸氣。

這是一條會飛的大魚。

客戶端的信息在眼前閃爍。

【飛魚：邊界高等生物，飛行生物，性格溫和，貪食。】

“擺渡車到了。”

陳紫拉了拉旅行包的肩帶：“學生證帶了的吧？上車。”

她直接一頭撞向大魚，消失在鱗片中。

李鶴緊跟其后，觸及大魚時身體就像是穿過了一層橡膠門簾。

里面有一張張木質座椅，和公交車相似。

他在靠窗處坐下。

飛魚慢慢離地而起，開始升空翱翔。

這時候陳紫倒是安靜了下來。她看著窗外，雙眼有些走神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李鶴也望向窗外。

遠遠能看到云中還有一些飛魚。與作為擺渡車的這個大塊頭不同，這些飛魚看起來非常自由，但也要小得多。有的還從窗邊劃過，看起來長度也就一米出頭。

李鶴一路正觀察著，直到飛魚擺渡車再次降落。

抵達新生報到處。

下去之前，陳紫終于回過神來，對他說：“要找我的話，通過手機查我名字，就能和我加好友。陳皮的陳，紫羅蘭的紫，記住啊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回頭見。”

“嗯。”

目送飛魚再次迎風而上，李鶴終于將注意力回到了地表。

報到處是一座低矮的單層建筑，看起來有些破破舊舊。里頭是一排排鐵架，上面堆放著許多收納箱。

這里只有一名工作人員，是個戴老花鏡的老頭，穿著起毛的藍色亞麻襯衫。老頭此時正在翻看一張發黃的報紙。

“老師您好，我是過來報道的新生。”

“學生證出示一下。”

老人放下報紙，打了個哈欠。

李鶴掏出證件。

看到上面的名字后，老人用手扶了扶眼鏡，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：“你就是那個保送生？”

李鶴點點頭。

“沒想到，在學院里還真能看到純血人類的特優……果然萬事皆有可能。”

老人走到鐵架處，找到目標收納箱后用鑰匙打開，翻出一個透明文件袋放在了桌上。

“這是學校給你配的新生包。”

“里面有三件設備，電腦，手機，耳麥一體式耳機，都是定制裝置。”

“電腦是連接學院內網的重要終端，手機是能夠確保基礎的通訊功能，耳機自帶多種族語言翻譯，要保持佩戴，否則可能聽不懂其他人說的話。”

“它們在邊界度-30到255以內的環境都可以使用，能與外界進行聯絡。”

李鶴拆開文件夾的封條。

里面有一臺超薄電腦，除去沒有品牌Logo，和數碼店里倒是沒什么區別。打開后，里面只有三個圖標，分別是【學院網】、【圖書館】和【個人主頁】。

手機則是非常古董的直板按鍵機，但帶了攝像頭。

耳機倒是正常的無線式。

老工作人員摘下眼鏡，用口袋里的毛巾擦了擦鏡片：“天黑后不要出門。”

李鶴收起文件袋：“為什么？”

“白天，這里是怪物職業學院，由學院管轄。夜晚，這里就叫黑森林了，則是由本地的原住民生物支配，它們有狩獵的習慣……走夜路是很危險的，每年都會有學生在晚上消失。”

老人笑了笑，露出發黃的牙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