確認導生后,陳紫那邊打來電話,約李鶴第二天到餐廳的茶歇間碰頭,見面詳談。
她特別叮囑道:“三門必修課你一定要重視,每個都要考試通過。不然哪怕學分拿夠也畢不了業(yè),拿不到邊界簽證,肄業(yè)就是浪費兩年時間。”
李鶴問:“必修課難嗎?”
“還好。”
陳紫那邊講道:“邊界學基礎,側(cè)重于對邊界這一自然環(huán)境的描述和認識。”
“鐘擺和職階,則是和日常能力高度相關的一種應用課程,大多數(shù)人這一門最上心,其實就是我們的職業(yè)課。”
“斯西塔爾語則是一門邊界通用語,掌握它能夠和其他邊界游民和職階者對話。”
李鶴腦子里思索了一番。
自己有旅客職階,對語言學習和掌握會很快,在斯西塔爾語上應該不會太差。
“那明天見。”
“明天見。”
掛斷電話。
李鶴走到樓下,打開冰箱后從中拿了一瓶冰水。
回頭他又看了一眼門口躺尸的孫鵬。
這位室友沒有絲毫要復活的樣子。
不僅如此,他身體變得更加僵直,甚至已經(jīng)在散發(fā)出一股臭味。這味道李鶴很熟悉,自己喪尸形態(tài)就有這味兒。
返回二樓。
李鶴點開個人頁面,搜索孫鵬。
屏幕上頓時彈出了這位室友的公開信息。
……
名字:孫鵬
年齡:22
職階:(9)薩滿
導師:祝青禮
聯(lián)系方式:1***(隱藏)
評級:合格
學院經(jīng)歷:
【對浮山邊界礦藏晶胞橫向調(diào)研】已結(jié)束。
【就門與站臺的自然構型縱向研究】進行中。
……
這位室友的職階居然是薩滿。
李鶴回憶了一下,
從相貌上來說,孫鵬現(xiàn)在是雙目緊閉,一臉死相,但不論穿著打扮,還是發(fā)型都很正常,就是正常現(xiàn)代年輕人的模樣,并沒有李鶴刻板印象中的那些神職人員的服飾裝扮。
這時。
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,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上被拖動。
李鶴抬頭看去。
湖畔邊上緩緩豎起一棵棵奇怪的樹。
月光下,它們?nèi)际瞧岷诟煽荩瑳]有葉子,就像被大火燒過似的。
這些樹卻在慢慢移動,拖曳著身體和根須,才發(fā)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。
李鶴通過窗口仔細端詳,發(fā)現(xiàn)這種可以活動的黑樹,大多高度從一米到三米不等。
遠遠的,還能看到東北方有一株樹王,它高約十幾米,超出周圍別墅一大截,就像是巨人誤闖小人國。它渾身長著許多根須,拖曳在地,就像是某種又寬又長的衣袍。
這些黑枯樹在湖畔漫步,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。
因為它們都是以自己的根須作為肢體,月光亮度不夠,無法看清楚它們的具體動作。
李鶴又不敢用手電直接對著它們照射。
客戶端這時給出了反饋。
【不死朽木:邊界低等生物,黑森林特有物種,食腐,夜行。該物種會收集各種腐爛物為食,擴大軀體,尤其喜歡毛發(fā)骨骼類殘骸。】
李鶴頓時了解,這應該就是黑森林原住民了。
獵人模式,啟動。
繼續(xù)觀察。
枯樹們在湖畔靜靜活動,有的離開走向山里,又有的從遠方緩緩過來,它們給人的感覺,就像是飯后的散步一樣。
李鶴很快就看清楚了。
朽木群體只是到處在采集,它們的根須在地上卷起各種腐爛物,本質(zhì)上,就像是城市里的拾荒匠一樣。
這次「弱點洞察」比面對膠蟲時還要更快生效。
李鶴估摸著,可能是目標數(shù)量多,可收集信息量也足的原因。
遠處忽然亮起一團光。
那是一株正在自燃的朽木,它冒著火焰和濃煙,一路跌跌撞撞,看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。
然而其他不死朽木都不為所動,只是遠遠避開了這個看起來將死的同類。
最終,燃起來的朽木撞上了李鶴宿舍大門,就像是無頭蒼蠅似的。它只撞擊了幾下,就在下方徹底癱倒,身上的火焰倒是逐步熄滅,只剩冒著濃煙的焦黑軀殼。
這讓李鶴想起了同樣倒在門口的室友孫鵬。
不止這里,周圍還好幾株不死朽木都燃了起來,它們有的鉆入湖中滅火,有的卻直挺挺倒在地上。
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。
0點以后,天色亮起。
不死朽木們早已消失無蹤。
學院重歸于秩序。
李鶴下樓,發(fā)現(xiàn)那截朽木已經(jīng)燒得只剩一米長,又細又脆,大片外皮都變成了碎木炭和黑灰。
內(nèi)部的朽木則是多了一層淡黃色的干涸黏膜。
其他自燃遺落的朽木,也都被相鄰宿舍的學生進行收集后帶走,看起來是一種有價值的材料。
李鶴也將其撿起。
【您抓住了「不死朽木」。】
他將這截焦木帶回宿舍二樓。
燒焦的朽木和其他木頭沒什么區(qū)別,只是有一股特別的腐爛臭氣。
門口的孫鵬依舊是身體冰涼,尸臭變得更重。看這架勢再過一陣子,就該徹底腐爛,蒼蠅爬滿了……
李鶴又打了一個緊急求助熱線,想試試看還能不能搶救一下。
結(jié)果接線員的回答同樣。
“他會復活的,不用在意。”
“如果你實在擔心,也可以將他的尸體帶上,送往校醫(yī)院看看。下一個求助電話進來了,掛了。”
嘟嘟——
李鶴無奈。
雖然他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。
但對方是室友,生死是真正的大事。
穩(wěn)妥起見。
李鶴切換拾骨者形態(tài),變成了喪尸模樣,用被子將孫鵬尸體裹起來,裝進自己的行李箱,然后一路乘坐飛魚,抵達了校醫(yī)院。
學院的醫(yī)院看起來如同一座古堡,彼此緊密連接的灰褐色石磚和柱石尖頂,組成了這一建筑的主體。
沿途倒是有很清晰的指引,上面一如既往貼心有中文。
李鶴一路拖著拉桿箱直奔急診科。
排前面的是個捧著自己腦袋的喪尸。
見到李鶴很著急的樣子,對方主動讓位示意他先。
“謝謝。”
李鶴說了一句,然后向護士小姐解釋了自己的情況,接著打開了行李箱,展示里面的室友尸體。
護士小姐看起來倒是正常的人類年輕女性。
她仔細檢查了尸體,又用一種儀器照射孫鵬發(fā)青的軀體。
而后她說:“他的確是死了。”
“不過按照我們這里的病歷記錄,這位患者因為特殊血統(tǒng),是會復活的。當然如果你著急和擔心,我們可以通過醫(yī)學注射,幫他進一步快速蘇醒。”
李鶴趕緊說:“那就麻煩你們了,讓他先復活吧。”
“那等我一下,需要醫(yī)生那邊確認我們才能上藥。”
護士小姐先接過李鶴和孫鵬的學生卡,在電腦上刷卡后,進行了一番登記,而后去而復返,拿了一支針筒,對著孫鵬的后脖頸打去。
幾秒鐘后。
原本冰冷僵硬的身體,忽然戰(zhàn)栗了兩下,整個人打了個哆嗦,然后竟然緩緩睜開了眼。
看到周圍情況,這位死而復生的室友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護士小姐說:“這位是你的室友,他很擔心你,怕你死得太徹底,無法復活,就帶你到校醫(yī)這邊急救。以后你要注意小心,不要隨隨便便死在門口,讓別人擔心,明白嗎?”
“明、明白。”
孫鵬還有些渾渾噩噩,說話也有些恍惚,他用雙手用力搓了搓臉。
護士說完就走。
好一陣后。
他似乎總算是清醒了一點,摸了摸頭發(fā),看向旁邊的李鶴,忽然說:“你是李鶴?”
李鶴點頭。
孫鵬打了個哈欠,笑了一聲:“從小到大,我死過很多次,大多數(shù)情況是身上東西被偷走,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送到醫(yī)院。”
“謝了。”
“小事。”
孫鵬低聲說:“為表謝意,今晚天黑后,我?guī)闳ネ纥c攢勁的項目。其他地方,你絕對玩不到。”
李鶴肅然起敬:“全憑孫哥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