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魚擺渡車內(nèi)。
怪物學生們一個個要么閉目養(yǎng)神,要么在看電腦或文件。
這也是學院公共場合的常態(tài)。
雖然才入讀三天,李鶴對這里的卷已經(jīng)有了切身體會。
從餐廳的能量餐到醫(yī)院的注射強化劑,再到?jīng)Q定一切的學生評級制度……最終關(guān)系到是否能畢業(yè),拿到游民簽證。
不卷不行。
絕大多數(shù)學生都處于合格階段,一不小心就會落到后10%,陷入難以掙脫的泥潭。
李鶴也在回顧今日課程。
除去《斯西塔爾語》外,他今天上了第一堂《鐘擺與職階》。
此前陳紫稍微提過一嘴萬物鐘擺,只說這是特殊的宇宙能量體,獲取職階就是遵循其力量規(guī)律,從而與其共鳴同步的過程。
任課教師艾德烏斯講得更加細致。
“生命并不能擁有或命令萬物鐘擺,而是與鐘擺的律動產(chǎn)生共鳴,從而撬動它的力量。”
“你們記住,作為初級職階者,必須反復練習共鳴儀式,直到熟練瞬發(fā)的程度為止。日常保持共鳴儀式,也能更及時觀察和了解到鐘擺給予的任務信息。”
“共鳴儀式分三步。”
“首先是內(nèi)觀和尋擺,需要進入一種凝神狀態(tài),在心中觀想出萬物鐘擺的投影。這個鐘擺是宇宙法則的個人化象征,不同身份和陣營的游民,其觀想的鐘擺材質(zhì)、大小、輝光都不同……”
“然后是通過強大的意志力,調(diào)整自己的意識頻率,與宇宙尺度的鐘擺律動同步。”
“最后是施加意圖和校準相位。不過這個意圖,指的是引導鐘擺力量,鐘擺的擺動有無數(shù)個相位點,對應著不同的現(xiàn)實效果。”
“最簡單的應用,就是勢。”
“勢的直接效果,就是能施展【陣營偉力】,每個鐘擺所在陣營都有一種偉力。”
涉及到李鶴非常關(guān)心的點,他聽得格外專注仔細。
【映射】就是陣營偉力。
時間有限,講課老師也只是點到即止。
李鶴卻也從中學到了很多。
原來通常情況下,要獲得職階的確不易,要做長期訓練,通過共鳴儀式,甚至有的還需要特定觸媒輔助才有機會做到。
但崎路人的客戶端綁定,讓李鶴直接一鍵配置了。
他現(xiàn)在終于能理解。
為什么當初陳紫聽到自己是純血人類,那副難以相信的表情。
課堂結(jié)束后。
李鶴還去請教講課老師關(guān)于勢的疑惑。
最重要是如何獲取勢。
這涉及到刷日常任務。
“鐘擺任務無法預測。但在職階者群體里有一個明確規(guī)律,某一項任務參與者越多,該任務結(jié)束越快。”
艾德烏斯有著濃密的絡(luò)腮胡,硬朗的輪廓,說話時卻輕言細語:“所以如果遇到能做到的任務,就盡快去做,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消失了。抓緊機會,不要拖延。”
“好的。謝謝老師。”
任務本身是有時效。
所以得抓緊。
李鶴當即下定決心,今晚要讓星火去多帶點朽木過來。讓它們排成隊,自己一個個治療,整個晚上都不要閑下來,要把手術(shù)拉滿!
……
下課返回宿舍。
李鶴一打開門,就看到孫鵬坐在沙發(fā)上。
他額頭上搭了一包冰袋,喝著瓶狀冰水,整個人已經(jīng)滿血復活。只是孫鵬腦袋正在冒煙,就像是人體內(nèi)燃起來一樣。
李鶴不解:“孫哥你著火了?”
“沒事。”
孫鵬灌了一口水,吐出一口灰燼似的白煙:“我在降溫。復活之后會有一段時間過熱……不礙事。”
李鶴打開冰箱,又拿了一瓶冰水遞給孫鵬。
他這才知道,難怪里面冰了那么多水,都是降溫要用的。
“你昨晚沒跟著一起來,真是錯過了一個難得機會。”
“我和那小子飚起來了。”
孫鵬眉飛色舞地比劃著開車手勢:“可惜沒逮住他。那小子問題很大……非常危險。”
李鶴心中一動。
似乎孫鵬出神外游,不僅僅是因為獎勵自己……還有別的原因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孫鵬又灌了一口冰水,腦門上的冰袋已經(jīng)融化成水。
“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吧?我倒在了宿舍門口,那是有原因的。”
“薩滿這個職階,每日出神是必備功課,就像是歌手練嗓子,舞蹈演員練習拉伸和柔韌一樣,沒有基本功很多事都無從談起。”
他瞄了一眼窗外。
“其實在今年7月的時候,我就明顯感覺到,出神后的路況變差了,黑森林里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發(fā)散的意識。”
“正常情況下,生命的意識發(fā)散不會蔓延這么大范圍……你可以理解為,以前出神是走八車道高速公路,現(xiàn)在則是到處是有路障的山間小道。”
“過去整個黑森林是暢通的,想去哪里都可以。可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很多區(qū)域被這些意識給堵住,無法靠近。”
“我發(fā)現(xiàn),這里面有著人為痕跡。所以我不斷在夾縫里穿梭,尋找那個在封閉黑森林的幕后人。”
“前兩天總算是逮著他了,這小子一見到我就跑,然后我直接一頭撞上去,想要逼停他。其他不說,出神后的速度和操控方面我很有自信。結(jié)果這小子居然根本不停,和我對撞,然后我就掛了。”
說到這里,孫鵬將額頭的水袋放到茶幾上,渾身雖然依舊熱氣升騰,但已經(jīng)不那么嚴重了。
他緩緩說:“被你送到醫(yī)院搶救,醒來后我就覺得這事不對勁。很可能,他也類似我這樣,能夠復活或者不怕意識對撞。”
“我申請查了學院在冊學生的名單,沒有找到符合這種條件的人。”
“這可能是一個外來的。”
李鶴也聽得有些驚訝:“入侵者?”
“可能。”
孫鵬點頭:“最麻煩的是,這小子不是一個人。”
“有群體?”
“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過。但是那種規(guī)模的意識延伸和塑形,絕不是他一個能辦到。”
他又說:“昨晚我出神又找到了那小子。他雖然比之前要虛弱一些,但的確沒死,我追了他一路,結(jié)果后來忽然被某種意識瞬間入侵,導致我直接掛了。那應該就是他的同伙。”
李鶴肅然:“還是上報學院比較好吧?”
“已經(jīng)上報了,學院在核查。”
孫鵬臉上卻沒有任何放松:“我有一個懷疑。”
“理論上,那群入侵者可能在我意識里注入一些手腳,在某個時刻控制我的行為,讓我失控。”
“我申請住院觀察,但卻被校醫(yī)院以體檢報告正常駁回了。”
“李鶴你要小心我的行為,如果有任何看起來不對勁的地方,給我一刀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左側(cè)心臟位置。
“準一點,別猶豫。”
“或者是這里。”
孫鵬又做了個對自己割喉的動作。
李鶴心說我也沒殺過人啊……這么突然。
不知道遇到真狀況,自己能不能毫不猶豫給室友一刀斃命。
他忽然心中一動:“我有個辦法,”
“孫哥,我現(xiàn)在給你兩刀,然后你就可以住院治療一段時間,不就能住醫(yī)院了嗎?”
“好辦法,但我拒絕。”
孫鵬擺手:“我這人其實很怕痛。”
“死都不怕你還怕痛?”
室友一臉嚴肅道:“死是一下子就沒了,痛是生不如死啊兄弟……沒聽過那句話嗎?死了不痛苦,活著才能體驗到痛苦。”
李鶴竟無言以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