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縱一醒來,就又要出門,這次他吸取了教訓,將車輛仔細檢查了一遍,才敢坐上去。
幾輛車,浩浩蕩蕩地去了下百盛。
路上不停有人側目,往日里混亂地下百盛,今天越發暗潮洶涌。
“少帥,好像多了很多雙眼睛,在盯著我們。”
蕭翼開了車門,僅剩的右眼掃過不遠處的小商販,雖然對方躲開得迅速,可他仍舊準確地抓捕到了那窺伺的目光。
“讓他們看吧。”
蕭縱沒計較,彎腰下了車,“看看我的命,有多硬。”
蕭翼嘴唇動了動,不知道說什么好,后心卻一陣陣地發冷,昨天的情形實在是驚險,若是蕭縱反應不及時,或者是狙擊手動作更敏捷一點,現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形。
“還是得小心些。”
他忍不住開口,蕭縱卻沒搭理,只抬手抽了根煙出來,摸遍了衣袋才發現沒帶打火機,他側頭朝蕭翼看了過去。
蕭翼下意識去摸衣袋,隨即想起什么,用力搖頭,“屬下也沒帶。”
蕭縱不耐煩地嘖了一聲,“你再說你沒帶?讓我自己找是吧?”
蕭翼沒辦法,只好將打火機拿了出來,抬手給他點了煙,“醫生說了,你養傷,要少抽點。”
蕭縱敷衍地哼了一聲,抬腳往巷子里走。
眾人連忙跟上,蕭翼忍不住嘆氣,剛受了傷,做了手術,這時候不歇著,非要出來……
可誰都知道蕭縱的爛脾氣,沒人勸得動,只好率先上前開路。
巷子里倒是比外頭清凈得多,沒人蹲在這里頭窺伺,只有褐色的墻靜靜矗立在那里。
蕭縱扶著墻慢慢往前走,沒多遠就沒了力氣,靠著墻停了下來。
蕭翼連忙扶住他,“看也看了,回去吧。”
蕭縱沒開口,只用力吸了一口煙,嗆得自己咳了起來,蕭翼想給他順氣,卻又怕碰到傷口,幾番猶豫過后,還是選擇了干看著。
“你說,”
最后,是蕭縱自己平復了咳嗽,他目光幽遠,像是在看巷子深處,又像是在看虛空中根本不存在的人,“她往這里走的時候,在想什么呢?”
蕭翼咽喉突地堵了一下,半晌,他搖搖頭,“屬下不知道。”
蕭縱沉默下去,等手里那根煙抽完,他才啞聲開口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他的身體仍舊虛弱,只站了這一小會兒,眼前就有些發暈。
蕭翼眼見他的身體晃了晃,半拖半請地扶著他往回走。
這次蕭縱沒再堅持,轉身回了車上,蕭翼連忙鉆進駕駛室,剛要松口氣,就透過后視鏡看見了蕭縱的白襯衫上暈染了一片粉色。
“就說不能來,您看傷口又裂開了。”
蕭縱靠在椅背上,外頭的風又熱又悶,吹得他疲乏的厲害,索性閉上了眼睛,聲音也懶洋洋的,“你以為我出來只是為了看看這地方嗎?”
蕭翼詫異地看他一眼,“少帥還有別的謀算?”
“倒也說不上,想氣氣那老東西而已,看我沒死,還能出門,你說他是不是要氣得飯都要吃不下了?”
他說著笑起來,蕭翼卻聽得一陣無語,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好。
“您若是想反擊,咱們倒不如先示弱養傷,再出其不意。”
“藏著有什么意思?”
蕭縱輕哂一聲,明明臉色因為傷重才透著病態的蒼白,可卻襯得嘴角的笑越發狠絕鋒利,“硬碰硬才好看啊,明天……”
他似是走神了,停頓了幾秒才再次開口,“明天是個好日子,放些鞭炮,給沈知聿助助興吧。”
“是。”
蕭翼應了一聲,短短一個字,卻愣是被他說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。
但很快,他就又猶豫了起來,“明天,您真的要去嗎?人多眼雜的,萬一再出點什么事……”
最重要的一點他沒說,他擔心蕭縱這身體扛不住。
“當然要去,萬一呢……”
蕭縱喃喃開口,聲音太低了,蕭翼竟沒聽清。
“您說什么?”
他豎了豎耳朵,卻沒等來蕭縱的重復,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,這才瞧見他臉頰染上了不正常的緋紅,頓時嚇了一跳。
“少帥?你發燒了嗎?你醒醒!”
蕭縱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,“別喊,我有點困……回去吧。”
蕭翼連忙加速,可大約是太著急,竟險些和迎面開來的車撞上,他猛地踩下剎車,對方反應也十分及時,兩輛車在碰撞前險停了下來。
路卻被堵住了。
好在那車十分熟悉,是沈知聿的。
“少帥又來看巷子了?”
沈知聿下車走了過來,透過車窗看見了蕭縱的臉色,眉頭擰了起來,“他這幅樣子,怎么還出來?”
蕭翼苦笑一聲,明明什么都沒說,意思卻十分明顯。
誰勸得住啊。
沈知聿嘆了口氣,朝車上的司機擺了擺手,司機立刻后退,將路讓了出來。
“多謝了。”
蕭翼踩下油門,兩輛車擦肩而過。
一道窈窕的身影就在此時,自路邊的書店里走了出來,十分自然地挽住了沈知聿的胳膊。
“看什么呢?”
蘇姚溫聲開口,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。
“剛才那輛車里的,是蕭縱。”
沈知聿開口解釋,說話間,已經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蘇姚手里抱著的書。
“哦。”
蘇姚淡淡地應了一聲,臉上并沒有半分情緒變化。
沈知聿這才收回目光,“看他的樣子,明天可能來不了我們的訂婚宴了。”
“不管他來不來,我們的訂婚宴,都得辦不是嗎?”
蘇姚輕聲開口,“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非要找我,但既然他還在找,那我們就有的是機會碰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