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沃恩告訴她價格,格蘭杰夫人計算一番赫敏每年的金加隆額度,以及新學年課本采購的花費,才遺憾放棄。
沃恩倒是愿意借他們一筆金加隆,或者按照古靈閣的匯率,與他們進行英鎊兌換。
但已經知道英鎊在魔法界等于廢紙的格蘭杰夫婦,堅決不同意,在他們看來,那會讓沃恩很吃虧。
最后只得作罷。
陪果果茶玩了一會兒,媽媽還在收拾東西,召喚來的衣物和隨身用品越來越多,亞瑟都快崩潰了,他拼命向沃恩使眼色。
但沃恩對此愛莫能助。
這個家庭,沒人能違抗莫麗·韋斯萊的意志,更沒人能拒絕莫麗·韋斯萊磅礴的愛!
為了避免自己一會兒淪為衣架子,遭到亞瑟一樣的厄運,沃恩連忙抱著果果茶返回樓上。
不過,他沒回自己房間,而是將果果茶送回金妮房間后,輕輕打開了羅恩臥室的門。
這,才是他回陋居的主要目的。
羅恩的房間并不大,在8歲之前,它其實是兄弟倆共同的臥室,即使沃恩搬出后,也仍然保留著原本的陳設。
兩張床分列在房間的兩邊,羅恩躺在靠窗的那張床上面呼呼大睡,地板、另一張床鋪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,墻上貼著幾張查理火炮隊的海報,因為放置時間太長,魔法逐漸失效的緣故,畫面像是壞掉的電視一樣閃爍著。
而在床頭柜上,一只鐵籠子放在那里,斑斑蜷縮其中。
似乎聽到有人開門,那只肥老鼠動了動,從夢中醒來。
然后,他看到了沃恩,渾身的毛頓時像被電擊一樣支了起來,他張開嘴巴就要慘叫,以提醒羅恩——惡魔來了!
但是,他的叫聲根本沒來得及出口。
“攝神取念!”
淡淡的銀光在室內一閃即逝,斑斑僵硬在原地,那對黑溜溜的小眼睛,所有情緒迅速消失,只留下心智被控制的木訥與迷茫。
沃恩笑了笑,把玩著魔杖走進來,打開籠子,一道漂浮咒將斑斑拽出籠子,懸浮在他眼前,隨后魔杖輕點。
“有一段時間沒有處理你的記憶了,讓我看看,最近你在想些什么,彼得?”
夜色籠罩的臥室內,大片大片的銀白色霧氣,從一只懸浮的肥老鼠身體里,被拉扯出來。
霧氣涌動之間,可以隱約看到一副副畫面閃過。
還有一句句凌亂的,窸窸窣窣的低語。
“……主人,他還活著,我的主人還活著……”
“沃恩·韋斯萊,這個可怕的惡魔,他殺了主人……”
“……對不起,哈利……”
“我要逃走!我要逃走!我……我為什么要逃走?為什么?”
“我是誰?我是一只老鼠?不……不,我是小矮星·彼得,我……是的,我是一只老鼠……”
它們是如此混亂沒有條理,像是每分每秒都在被某種莫名的力量干擾、扭曲、修正,使它們無法形成體系,只能作為雜念,游蕩在記憶之中。
從沃恩的視角來看,這種干擾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。
只見一張隱約而朦朧的網,深深嵌在那片從彼得身體里拉出的煙霧中,是它,伸出無數菌絲一樣的觸角,勾連、影響著彼得的記憶、意識。
這是沃恩為彼得量身打造的人格具裝!
他伸出魔杖,杖尖在記憶的煙霧中攪了攪,再拉出時,那張網也被拽了出來。
沃恩瞳孔亮起淺淺的銀藍色幽光,注視著那張網,無數畫面從他瞳孔里流轉而過。
很快,彼得最近一個月的記憶、思想,在他面前無所遁形。
不多時,瞳孔的幽光熄滅,沃恩滿意地點點頭:“運行很穩定,隱蔽效果也很好,借鑒自混淆咒的一些效果,合理的攪亂了彼得本身的想法,他甚至一直都沒有察覺出異常。”
“不過,還有進步的空間,對‘關鍵詞’的鎖定效率還是有點低,沒辦法第一時間按照‘黑名單’對想法和記憶進行拆解和屏蔽,導致彼得還是偶爾能想起自己的身份,下一步,需要加強這方面的過濾功能……”
當然,那倒不必現在就做。
想著,他隨手往彼得的記憶煙霧抓了抓,那許多窸窸窣窣的低語,頓時化作銀色的光點,被他握在手中。
用力一捏。
噼啪!
細微的響聲中,銀色光點盡數湮滅。
隨著鉆研記憶魔法越深,一個人的記憶、想法,對沃恩來說也越脆弱。
平淡地做完這一切,將彼得今晚看到自己的記憶修改、清除,沃恩把“網”重新塞回記憶煙霧,又將煙霧拖回彼得腦袋里。
這只肥碩的老鼠仍然癡癡僵在原地。
沃恩掏出一臺照相機,給他拍了張照,然后才把他放回籠子。
“你應該慶幸你還有些作用……”
冷淡的低語一聲,沃恩離開臥室。
事實上,自從他表現出對彼得的惡意之后,那只肥老鼠就總想逃跑,所以學會攝神取念之后,沃恩的第一個實驗對象并不是哈利,而是彼得。
這個真正害死詹姆和莉莉的叛徒,半年來,實際一直處于記憶被操控的狀態,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。
那也是沃恩限制他的手段。
否則,一個阿尼馬格斯一心想逃跑的話,還真的很難防備。
……
次日,沃恩配制出一份顯影藥水,洗好照片。
莫麗也把“行李”收拾好了。
來自母親的擔憂和愛,完全體現在那如山一般的衣物和用品當中,若非沃恩擁有一個容量巨大的小挎包,恐怕都不知道該怎么裝下它們。
然后下午時分,一如亞瑟和莫麗預測的那樣,沃恩收到鄧布利多來信,告知他前往阿茲卡班的申請已經通過,邀他前往魔法部匯合。
【……魔法部會派官員隨行,這是必要的程序……】
鄧布利多在信中說。
但沃恩懷疑,那很可能是福吉的小手段。
果然,他通過壁爐趕到魔法部的時候,就看到腆著肚子,使衣服紐扣緊繃的福吉,正站在鄧布利多旁邊大聲說話,旁邊還有幾個貌似記者打扮的人:
“……正常來說,我們不允許任何私人去阿茲卡班探望,但誰能拒絕鄧布利多呢?他是如此受人尊敬,他的要求甚至都不會擺到我的案頭,下面自然有人為他大開方便……”
聽著那話,沃恩失笑。
親愛的部長先生經過多次挫折之后,似乎又改變了策略,準備把自己放入一個相對弱勢的地位,試圖引起大眾對鄧布利多強勢的反感,以及對他的同情。
真是百折不撓。
可惜啊,如果他這個勁頭沒有放在斗爭中,而是放在如何發展魔法界上面,沃恩多半不會與他為敵。
但政治生物就是這樣。
思維已經形成定式,玩慣了線團里的游戲,就像一只蜣螂一樣,護著自己肚子下的糞球,以為它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!
看到沃恩,福吉臉色陰沉一瞬,但意料之中的是,他沒有理會,甚至當沃恩不存在。
這很正常,被一個12歲小巫師用魔法驅逐出審判廳,實在不是什么好名聲,他越在意大家越喜歡說。
反而不如無視!
沃恩也懶得搭理他,呆在一旁,看著他夾槍帶棒,上躥下跳,直到連記者都開始不耐煩了,才意猶未盡停下。
目送部長先生被一群人簇擁著,昂首挺胸離開,沃恩向鄧布利多吐槽:“如果我是你,我才不會允許這種小丑坐在部長的位置上,他的存在一點益處都沒有。”
這個道理鄧布利多當然也懂。
但他也很無奈:“扳倒他很簡單,但是,誰能來取代他呢?”
沃恩無言。
理論上,阿米莉亞和魯弗斯·斯克林杰都很適合,他們都很有能力,只是欠缺一點資歷。
可是在魔法界,資歷恰恰是最重要的。
如果唯能力論,魔法部下轄那么多部門,恐怕誰都不服誰——能力又沒有標準,憑什么你比我強?
惟有資歷肉眼可見!
康奈利·福吉能上臺,就是因為巴蒂·克勞奇退出競選后,只有他的資歷讓大家無話可說。
“好了,親愛的,不要再聊這些讓人郁悶的話題。”鄧布利多神情很快又變得歡快,抬起兩只胳膊,示意沃恩和一旁假裝是啞巴的魔法部官員抓住:“該出發了,我已經好久沒去過阿茲卡班,想想還挺激動!”
沃恩白了他一眼,抓住他胳膊。
一切準備好后,噼啪一聲,三人扭曲著鉆入空氣。
幾秒后,距離倫敦千里之外的北海。
這個位于英格蘭和丹麥之間的廣闊海域中,一處被魔法遮蔽的小島上,三人從空氣里擠出。
從長距離穿梭后短暫的眩暈中恢復,沃恩便看到,一片廣袤看不到盡頭的汪洋呈現在自己眼前。
海浪起伏。
色彩深沉的海面一直劃向天際,與烏云密布的天空相連。
天空看不到一絲陽光,與單調的海面混合一處,以致眼前一切都仿佛蒙上一層灰色。
如同撲面而來的冷風一樣,讓人從體感到視覺,都沒有一絲溫暖。
連腳下的海岸都是怪石嶙峋的灘涂。
“先生們,歡迎來到阿茲卡班!”
不配擁有姓名的魔法部隨行官員,張開雙臂,努力撐起笑臉,似乎想讓氣氛活躍一些。
但猛烈吹拂而來的海風,卻嗆的他連聲咳嗽。
沒有搭理他尷尬狼狽的樣子,沃恩回過頭,看著身后與海洋、天空一樣單調、灰色、冷硬的小島,撇撇嘴:“應該是歡迎來到地獄才對!”
目光所及,這座被重洋包圍的島嶼,沒有半點綠色,甚至連泥土都沒有。
到處都是黑乎乎的,奇形怪狀的石頭。
它們從海岸一直延展向島嶼內部,彼此擠壓、堆迭,形成一座座光禿禿的“山丘”,越往中心,地勢越高。
視野盡頭,一座險峻的懸崖拔地而起,如同指向蒼穹的刀鋒,一座巨大的石頭要塞佇立于懸崖之上,云霧繚繞。
聽到沃恩的吐槽,鄧布利多笑了笑:“是的,這里確實是地獄,答應我親愛的,永遠不要被關到這里來。”
“好的,你也是,阿不思!”
懟了鄧布利多一句,沃恩看向那個魔法部官員,“那個誰,不通知一下監獄嗎?”
“哦,抱歉,韋斯萊先生!”
可憐的,根本不想參與大佬們斗爭,卻被部長先生強行派來的倒霉蛋官員,一邊慌亂答應著,一邊抽出魔杖指向天空。
紅色的魔咒信號飛上半空,炸開。
隨著這信號,遠處那座立于懸崖之上的要塞,傳來沉悶的號角聲。
不多時,幾個騎著掃帚的巫師,護衛著一架馬車飛了過來。
“地獄小島,夜騏馬車,真是絕妙的搭配。”
鄧布利多語氣歡快,仿佛什么都影響不了他,他回身沖沃恩招手:“來吧親愛的,阿茲卡班即將向你揭開它神秘的面紗!”
沃恩沒有理會他的調侃,只是望著那幾個飛來的巫師,“阿不思,你確定福吉不會在阿茲卡班設下什么陷阱,趁機把我們倆關起來嗎?”
鄧布利多爽朗大笑:“哈哈,他沒有那個膽子!”
魔法部官員更是嚇出一頭冷汗,連聲附和:“是的,部長先生絕對沒有……呃,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,我向您保證,韋斯萊先生。”
沃恩不置可否:“反正丑話說在前面,我不會交出魔杖,更不會允許傲羅們搜身,這位……官員先生,你最好先去和你的同事們溝通一下,免得一會兒鬧出不愉快。”
鄧布利多笑吟吟默不作聲,任由沃恩“仗勢欺人”。
“是的,當然,我會去溝通,這就是我的職責。”
官員連連擦汗。
這可不是他心理素質不高,現在魔法部誰不知道,沃恩·韋斯萊囂張跋扈,魔法實力高強。
連部長大人都敢一發魔咒轟出審判廳。
他可沒膽量惹對方,萬一人家心里不爽也給他一發魔咒,他找誰說理去?
指望福吉?
算了吧!
懷著郁悶且忐忑的心情,等到遠方的巫師和馬車飛近,官員先生便忙不迭上前交涉。
一番友好交流后,他興高采烈回來:“幸不辱命,先生們,沒有搜查,不需要交魔杖,請登車吧,我們馬上出發!”
圓滿化解一場可能存在的沖突,官員先生心情終于好了起來,他熱情地把鄧布利多和沃恩請上車,甚至為了讓兩位貴客更舒心,他還特意和一個傲羅共乘掃帚。
所以,他當然也不會知道,登上馬車后的兩位貴客,對他和目前的遭遇評價頗低。
“到處都是管理漏洞,作為英格蘭最嚴密的監獄,對待來訪人員的審查居然如此松弛,一個魔法部隨行官員爭吵幾句,居然就同意了我明顯不符合規定的要求!”
看著窗外逐漸開始后退的景物,沃恩微微瞇起眼睛。
鄧布利多也收斂起笑意,嘆息一聲,卻還是幫忙辯解:“主要還是因為攝魂怪,有它們在,沒人能逃出阿茲卡班……”
“真的沒有嗎?”沃恩打斷他。
鄧布利多啞然。
自從巴蒂·克勞奇投靠沃恩后,鄧布利多就猜到背后的隱情,自然也明白,幾年前小巴蒂·克勞奇“死”在阿茲卡班的事情有蹊蹺,多半是障眼法。
他默然片刻,問道:“你想利用這個問題做什么?”
他才不信沃恩會關心阿茲卡班的制度。
面對他的詢問,沃恩也沒隱瞞:“福吉太煩人了,我要給他找點事做!”
比如,召開威森加摩會議,根據阿茲卡班的制度疏漏對魔法部提出質詢,如果,中間有人能越獄,那就更棒了!
……
黑暗,陰冷的監牢深處,一間牢房中。
號角聲響起的時候,蜷縮在角落的小天狼星·布萊克動了動,他抬起頭,看著頭頂大約只有半英尺見方的天窗,那微弱的光,是整個房間唯一的光源。
十多年的牢獄生涯里,除了天窗灌入的海風,還有周圍那些瘋子鬼哭狼嚎的聲音,他很少再聽見其他聲音。
號角更是幾年都響不了一次。
“又是哪個大人物來作秀了嗎?”
他想。
那些政治動物總喜歡搞些沒有意義的事情,諸如關愛罪犯什么的,能關進這里的人,哪個配得到關愛?
尤其是前年上臺的那個蠢貨魔法部部長,每年都要來一次,一邊高喊人權,一邊戰戰兢兢站在籠子外面,和他們這些罪犯合影。
虛偽!
當然,除他之外,其他阿茲卡班的罪犯還是很喜歡福吉的。
面對鏡頭的時候,那個蠢貨總是會滿足他們一些小要求,給他們帶點報紙、巧克力什么的,雖說無法離開地獄,卻也能聊以安慰。
正想著,小天狼星就聽到走廊深處,一個瘋癲的女聲響了起來:“嘻嘻嘻嘻——福吉,親愛的福吉,是你來了嗎?”
那笑聲帶著兒歌的曲調,回蕩在黑暗的牢籠之間,讓人不寒而栗。
“貝拉,閉嘴!”
一個負責看守的傲羅大聲呵斥。
但名叫貝拉的女人卻完全不在乎,仍舊高亢而尖銳地笑著,刺耳的聲音在幽邃走廊中不斷回蕩,宛若夜梟在鳴叫。
守衛大概惱羞成怒了,念出咒語,黑暗中細微的閃電光芒亮了幾下。
噼噼啪啪…
電流擊打身體的聲音、抽搐的聲音、壓抑的慘叫,以及慘叫過后,更加瘋狂的笑。
“嘻嘻哈哈哈——再用力一點小可愛哈哈哈——”
讓這片黑暗空間宛如煉獄。
瘋子!
小天狼星淡漠地想,他認識那個瘋女人,貝拉特里克斯·萊斯特蘭奇,萊斯特蘭奇是她嫁人之后的姓氏,她原本姓布萊克,是他嫡親堂姐。
但那并不妨礙小天狼星敵視對方。
在他心里,貝拉特里克斯是瘋子、神經病、黑魔王的忠實走狗,自從對方投入黑魔王麾下那天,所謂的親情在他眼中就不存在了——其實之前他們間的關系就很一般。
布萊克從來不是什么溫馨的家族,和所有古老的東西一樣,這個家族到處充斥著腐臭的味道。
他從小就討厭它的一切,討厭它陳腐嚴厲的規矩,厭惡它光鮮表面下如污泥一般的糜爛,更厭惡那腐化、惡臭制度下培養出來的扭曲的人!
貝拉是其中的“佼佼者”。
瘋癲、變態、殘暴……
這些永遠不會出現在正常人身上的名詞,都是她的標簽。
遠處閃電又亮了幾下,貝拉的慘叫和狂笑還在持續,周圍監牢里的罪犯們也紛紛鼓噪起來。
口哨。
同樣癲狂的大笑。
一時間如同群魔亂舞。
看守氣急敗壞:“瘋子!瘋子!想見仁慈的福吉部長,指望他給你們帶點樂子?做夢!這次來的是鄧布利多,是你們那個死鬼主人最害怕的巫師!”
鄧布利多!
這個名字仿佛有什么魔力,鬼哭狼嚎的走廊立刻安靜下來,連內心麻木,生無可戀的小天狼星,也忍不住抬起頭。
仿佛是呼應守衛的話,一陣細微的,卻又無比清晰的飛車呼嘯,從外面傳了進來。
“聽見了嗎?渣滓們,那是派去接鄧布利多的夜騏馬車!”
小天狼星扶著潮濕滑膩的石墻,勉強站起身,昂首望向頭頂那方小小天窗,那里的底色仍舊和平常一樣,密布灰蒙蒙的云。
但也有不同。
那灰色的蒼穹中,一架飛車平穩劃過,用來迎賓的馬車外面都固化有魔法標記,用來彰顯乘坐者的身份,此刻,那馬車表面勾勒出的,正是霍格沃茨的盾形徽記。
小天狼星愣愣看著,即便馬車已經不見,他都沒有收回視線。
或許是因為鄧布利多的威懾力。
牢房外再次恢復往日了無生氣的樣子,連一直挑釁傲羅的貝拉,都沒有再吭聲了。
那傲羅罵罵咧咧又訓斥幾句,繼續著自己的巡邏,漸漸走到近前。
發呆的小天狼星忽的回過神,他一瘸一拐挪到牢門那里,雙手握著欄桿,將腦袋努力貼近柵欄的縫隙。
舉著熒光咒的傲羅,被他嚇了一跳,實在是熒光咒微弱的光線下,小天狼星的形象太瘆人了。
經過十多年的關押,他的身體早就衰敗了,如今身軀枯槁,幾近皮包骨頭,眼窩深陷,眼球和顴骨高高凸起。
長年不見陽光,他的皮膚透著病態的白,還沾滿了積年污漬,眼圈則是更加病態的猩紅。
此刻他瞪大眼睛的樣子,就像一具從墳墓里爬出的死尸。
傲羅惱火吼道:“你干什么,退回去!”
小天狼星不為所動,只是張張嘴巴,嗓音干澀:“鄧布利多……來阿茲卡班干什么?”
“與你無關,怎么,難道還奢望鄧布利多救你?死心吧,你害死詹姆·波特,鄧布利多沒有親手殺掉你,已經算仁慈了!”
……是啊,我害死了詹姆……
小天狼星思維遲滯地想,緩緩放開手,重新蜷縮回角落。
十多年來,一直糾纏于心底的自責、愧疚、悔恨,重新襲上心頭,如果當年不是他自作聰明,把波特老宅的保密人從他換成彼得,那么……
他將蓬亂的腦袋深深埋入膝間。
是的,我罪有應得……活該死在這里……
……
夜騏馬車繞著要塞轉了好幾圈,才在頂層的露臺停下。
駐扎在阿茲卡班的傲羅小隊,由小隊長帶領,熱情迎接了一身白袍的鄧布利多,以及……一身威森加摩裝束的沃恩!
事實上,當馬車車門打開,看到那身標志性的紫紅袍子的時候,名叫韋恩的傲羅小隊長,臉就已經綠了。
但形勢比人強,他也只能強顏歡笑:“歡迎鄧布利多,歡迎……尊敬的威森加摩成員,沃恩·韋斯萊先生,歡迎兩位蒞臨阿茲卡班!”
仿佛沒有看到他寫滿一臉的“勉強”,鄧布利多歡快打著招呼:“啊,韋恩·賴特,好孩子,我還在想負責阿茲卡班的傲羅是誰……親愛的,你畢業有十年了吧?”
“是的,鄧布利多校長……”
小隊長被尊敬的校長先生拉住寒暄,就只能由其他傲羅招待沃恩,然后大家發現,這位特意在馬車里換上紫紅袍子的小家伙,果然不好伺候:
“要塞看起來很干凈嘛!”
這是沃恩掃視一圈要塞周圍環境后,對陪在身邊的一位傲羅說的話。
那位傲羅開始還很開心,連連謙遜:“一個干凈的環境才能有益……”
然后他就被沃恩打斷了:“我的意思,攝魂怪在哪?”
傲羅有點懵:“尊敬的韋斯萊先生,這……”
沃恩看都不看他,嘴里則咄咄逼人:“攝魂怪不是阿茲卡班的獄卒嗎?它們在哪?我以為下車就能看到一堆破爛袍子在空中飛舞,但是先生,請你看看四周,如果不是確定鄧布利多不會弄錯地方,我還以為到了麻瓜的海濱浴場!”
那傲羅被他逼問的額頭沁出了汗。
“呃……攝魂怪畢竟是怪物,我們怕它們沖撞到兩位貴客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他就見沃恩“啪”地打個響指,一支羽毛筆和一張羊皮紙自動從袍子里飛出來。
他聽見沃恩冷酷吩咐:“記錄下來,在阿茲卡班,為了迎接上級或者所謂貴客,可以臨時將攝魂怪撤走!”
那傲羅都快麻了:“等等,韋斯萊先生……”
但沃恩根本不理會他,自顧往要塞里走。
雖然駐扎在遠離英格蘭的北海。
但傲羅們的消息并不閉塞,不只是《預言家日報》為了銷量卷得喪心病狂,號稱南極北極都能配送當天新鮮出爐的報紙。
單只是內部并不禁止的通信,就足以讓傲羅們在這遠離文明的孤島,了解到魔法界的大事小事。
按照法規來說,阿茲卡班是不允許擅自與外部交流的,但自從福吉上臺后,類似法規早就名存實亡——為了拉攏各個部門支持自己上位,不要陽奉陰違,福吉的部長內閣做出了巨大讓步。
只要你聽話,哪怕你上班摸魚、談戀愛,仁慈的部長先生都可以假裝看不見!
小小的內部通信自然也是一樣。
所以,其實這些駐扎阿茲卡班已經兩年的傲羅,對沃恩非常熟悉。
畢竟近一年來,他不但是《預言家日報》的常客,還是魔法部諸多謠傳中當之無愧的主角。
比如打臉福吉啦、玩弄福吉啦、暴揍福吉啦之類的。
但在此之前,因為沒有接觸過,終究是沒什么實感的,感覺傳聞中對沃恩·韋斯萊的描述略有夸張。
一個12歲的小巫師,再跋扈又能跋扈到什么地步呢?
而今天,他們算是開了眼!
“記錄,阿茲卡班孤懸海外,本地管理部門存在疑似瀆職行為,居然對探監者不做任何限制……”
這是傲羅們沒有阻攔他闖入罪犯關押區時,他對自動羽毛筆和羊皮紙的吩咐。
當傲羅反應過來,想要阻攔他的時候,那一手雙標簡直讓人目眩神迷:
“記錄,阿茲卡班孤懸海外,本地管理部門似有脫離魔法部掌控的嫌疑,對威森加摩成員的突擊檢查百般阻撓,動機不良……”
本地管理部門:“……”
好話歹話都讓你說了唄?
如是三番,傲羅們索性躺平了,任由他在要塞內各個罪犯的關押區域四處游蕩。
甚至都沒人愿意再跟在他身邊——
很簡單,是人都有脾氣,誰會想陪在一個總是對自己挑刺的人身邊?
反正有攝魂怪,沒人能逃出阿茲卡班,讓他看就是了!
而這,恰恰是沃恩的目的。
板著臉巡視過一層監牢,回到魔法升降梯間,沃恩沖那個負責操作升降梯,一臉生無可戀的傲羅問道:“接下來的樓層關押的是什么犯人?”
傲羅有氣無力,又飽含怨念回答:“食死徒,尊敬的!韋斯萊先生!”
沃恩不以為意:“是萊斯特蘭奇兄弟,和貝拉特里克斯那些人?”
“是的,還有兇殘的布萊克、羅爾、羅齊爾、賽爾溫、特拉弗斯等等,總之全是重刑犯,要在阿茲卡班關到死亡來臨那天……”
說著,傲羅意味莫名地笑笑,“善意”提醒:“尊敬的韋斯萊先生,我建議您最好不要去,那邊都是窮兇極惡的壞蛋……哦,我當然不是說您應該懼怕他們,但您畢竟身份尊貴,萬一……”
嘁,拙劣的激將法。
沃恩面無表情,然后以符合對方期待的態度,生硬要求:“帶我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