傲羅一副遺憾的樣子搖搖頭:“遵命,先生,事先說明,我提醒過您了。”
“別廢話!”
由魔法驅動的升降梯吱嘎吱嘎啟動,在黑暗中一陣狂飆之后,又猛地停下。
門打開,一條黑暗幽邃,仿佛望不到盡頭的長廊,出現在兩人眼前,它是如此深沉,只是看一眼,就仿佛在凝視著深淵。
有種一不小心就會被卷入其中,永世不得脫身的錯覺。
幽邃長廊只有靠近升降梯門的位置點了兩盞火盆,兩名裹著厚重大衣的傲羅一左一右守衛在那里。
他們口鼻噴吐著濃郁的白霧,那代表著低溫。
感受到隨著門打開灌入的冰冷空氣,操作升降梯的傲羅打個寒顫,魔杖指了自己一下,用魔法暫時保溫,隨后介紹道:
“這里就是重刑犯區,韋斯萊先生,和其他地方不同,這里常年都有傲羅輪班駐扎,另外……”說著,他刻意加重語氣:“……即使是迎接您這樣的貴客,這里的攝魂怪也不會撤走,它們牢牢地監視著這里的一切!”
仿佛要印證他的說辭。
忽然間,一股更加強烈的寒意襲來了。
沃恩抬起頭,看到前方火盆光亮的范圍之外,應該是墻的位置,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鉆了出來。
它像是一塊漂浮的破床單,襤褸、詭異、高大,在沃恩眼中勾勒成直達天花板的人形,緩緩飄向這邊。
然后,伸出手。
那手發著微光,灰蒙蒙的,枯瘦、干癟,像是沼澤里挖出的潮濕腐爛的骷髏,又像是某種深海怪物的觸手。
它輕輕探到了光的范圍,左右搖擺著,忽然停住,指向沃恩的存在!
下一刻,那飄來的斗篷猛地縮回手,俯身,腦袋的位置正對著沃恩的方向,破布一樣的頭巾下面,長長地吸了口氣。
寒意越發濃烈了,沃恩能清晰感覺到,隨著那又長又慢的抽吸,一股莫名的力量籠罩了自己。
自己的意識體正在動搖,寒意也正鉆進他的皮膚,他的肌肉、骨骼,乃至靈魂深處,儼然要把一切與生命有關的都凍結!
“該死!”
“滾開,你這惡心的東西!”
前方門洞邊,還有身旁的傲羅都在大聲咒罵,他們慌忙抽出魔杖。
然而慌亂之間,他們根本凝聚不出積極快樂的情緒。
可惡!
三人又是焦急,又是絕望!
沃恩固然很討厭,但畢竟是威森加摩來的高貴人物,萬一被攝魂怪吸出好歹,那他們……
就在這時,一聲低低的冷哼,在三人耳邊響起:
“記錄,阿茲卡班駐守的傲羅實力非常令人擔憂,居然無法威懾攝魂怪!”
“……?”
三人愕然回頭,卻見被一片朦朧虛影籠罩、抽吸的沃恩,神色如常,甚至還有心情做出突檢記錄后,才悠然抬起魔杖:
“呼神護衛!”
光,在這常年不見天日的監牢中,綻放了。
銀藍色的光仿佛海嘯一般,磅礴的從升降梯間噴涌出去,黑暗在它面前消散,光的最前方,一只銀藍色的緬因貓,逐漸顯現出來。
在空中踏著漣漪,跳躍、奔跑!
一頭撞上那只俯身抽吸的攝魂怪。
啊——
一聲凄厲的尖叫,似乎響在耳邊,又似乎響在所有人心底,三位傲羅瞠目結舌看到,在貓形守護神一撞之下,那只攝魂怪渾身爆散出濃郁的灰霧,身體頓時縮小好幾圈。
它“慘叫”著倉皇后退,狼狽躲回墻壁。
喵!
貓形守護神兇厲咆哮,在空中踩著漣漪盤旋幾下,驅散灰霧與陰冷的同時,便直直往攝魂怪躲藏的墻壁撞了過去。
砰!
大片灰霧頓時從墻中爆散開來。
沃恩身旁的傲羅終于回過神:“不要,那些墻壁是攝魂怪棲身的地方,也是這里最強的防線,千萬不能破壞!”
沃恩看了他一眼,倒也沒再繼續。
“回來。”
隨著他的命令,守護神輕盈跳躍一下,爪下踩著漣漪回到沃恩身邊,在他身上挨挨蹭蹭。
三位傲羅驚訝地看著這只宛若實質的守護神。
作為魔法界最難的魔咒之一,守護神咒是難學更難精的典范。
許多人從霍格沃茨畢業多年,都只能召喚出一片霧氣,即使是他們這種傲羅,沒有特別準備的話,多半也只能召喚出一個虛幻的輪廓。
但是今天,他們卻看到一個12歲的小巫師,嫻熟的用出了它,而且威力驚人。
開口阻止沃恩的那位傲羅,望著遠處墻壁被守護神撞出的裂紋,以及裂紋中絲絲散出的灰霧。
不由咽了口口水。
此時再面對沃恩,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,想起不久前自己若有若無的激將和諷刺,他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。
因此,當沃恩問他:“我現在能進去參觀了嗎?”
“呃,當然,當然可以。”傲羅忙不迭點頭。
直到目送沃恩和守護神走入黑暗,銀藍的光源逐漸遠去,他才吐出一口氣,沖另外兩位同僚苦笑:“突然感覺我們好沒用……”
“他這個年紀,是怎么把守護神咒練到這種地步的?”
“天才嘛……我哪怕事先做好準備,召喚出的守護神都不可能一下驅逐攝魂怪,而且你們注意到了嗎?攝魂怪似乎被他打傷了!”
“唉,難怪前段時間有傳言,說他把福吉部長驅逐出審判廳,我還以為夸張……”
……
聽到身后傲羅們壓低的議論聲,沃恩微微一笑,并不在意。
他對走廊兩邊的墻壁更感興趣。
它們乍一看,似乎與普通的石質墻壁沒有什么區別,但實際上,這些看起來黑乎乎的石墻,卻是某種魔法物品。
一種能讓攝魂怪棲身的容器!
視野中,隨著跟在自己身后的守護神銀藍的光靠近,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墻壁,頓時被“灼燒”出灰煙。
隱約還能看到攝魂怪的虛影在其中逃竄。
“根據魔法史記載,攝魂怪并非自然誕生的神奇生物,它們很可能是用黑魔法制造出來的。”
“制造地點就在阿茲卡班,這里很久以前并不是監獄,而是屬于一個自稱艾克斯蒂斯的黑巫師,他用魔法遮掩這座小島,然后在這上面引誘和殺害麻瓜水手,據說這里每一面墻都充斥著折磨與痛苦。”
“直到艾克斯蒂斯死后,魔法部才發現這里,以及依附這座要塞生存的攝魂怪,它們已經與整座要塞融為一體,當時的魔法部甚至不敢將這里拆除,更不清楚攝魂怪究竟是怎么制造的……那位艾克斯蒂斯,也是一位黑魔法大師啊!”
不可否認。
對攝魂怪、阿茲卡班要塞,還有這些能讓攝魂怪棲身的墻壁,沃恩還是很感興趣的,但可惜的是,他暫時沒有精力。
就在他有點遺憾的一邊走,一邊觀察石墻的時候。
遠處一間牢房忽然有人語調高亢地呼喚他:
“那邊的小子,讓我看看你的守護神!”
沃恩聞聲望去,在那牢房的柵欄間,看到了一個枯瘦如柴,形如厲鬼的女人。
她頂著一頭鋼絲一樣的卷發,蒼白透明的臉上,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,渴望又貪婪地望著他腳邊舔著爪子的守護神。
“快過來,孩子,啊——我有多久沒有感受到快樂了?再近一點,再近一點……哦,紅頭發,韋斯萊家的小子嗎?嘻嘻嘻,我們還是親戚呢,再近一點,讓貝拉阿姨看看——”
沃恩無語地望著這個試圖引誘自己的瘋子,正要說什么。
長廊更深一些的地方,一座牢房的門忽然劇烈搖晃:“貝拉,你這個毒婦!韋斯萊家的孩子,不要靠近她,她想劫持你!”
貝拉瞪圓了眼睛,狠狠盯著那邊搖晃的房門:“叛徒!敗類!我早該殺了你!殺了你!”
然后看向沃恩,她又嬌笑起來:“哦——親愛的,別聽小天狼星胡說,他才是壞蛋,殘忍的殺了十幾個麻瓜,嘻嘻嘻——該死!給我回來!”
沃恩不想再聽瘋子說話,在她的咆哮聲中,走到小天狼星的牢房門前,透過門上的柵欄,看著里面那個衣衫襤褸,幾乎看不出昔日風采的男人。
他趴在柵欄上,兩手抓著欄桿,長長的,骯臟的指甲使他的拳頭幾乎無法合攏。
守護神提供的光源中,他麻木的臉浮現出一絲溫暖,猩紅的眼圈反射著潮濕的光。
他看了沃恩一眼,聲音低啞:“韋斯萊,你……怎么會到這里來?”
但不等沃恩說話,他就搖搖頭:“算了,我不想知道……離開吧,在這里的都是渣滓,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……”
他內心有些埋怨。
現在的魔法部怎么回事?怎么會讓一個孩子出現在阿茲卡班?
但是……這與他一個等死的人無關,他已經提醒過了,盡到了自己的義務。
他緩慢爬回地上,向角落蠕動,然后,他聽到身后那個男孩用帶著笑意的語氣說:“你真不想知道?我是為你而來,小天狼星·布萊克,或者說,哈利的教父!”
“……”
小天狼星緩緩回頭,干癟的、深陷的眼窩中,眼睛里的光似乎都要燃燒起來:“你是誰?”
但小天狼星眼中的明亮,只持續了瞬間。
他很快低下頭,虬結的亂發遮住臉龐,他低低喘息幾聲:“看你的年紀,和哈利是同學吧?他……過的還好嗎?”
“過的還行吧!”
沃恩想了想,如實說道:“當然,是進入霍格沃茨之后的生活還不錯,你應該知道的,所有人都認為哈利是擊敗黑魔王的救世主,很少有小巫師會排斥跟他做朋友。”
“在麻瓜社會的生活要差很多,他的姨媽一向嫉妒且厭惡莉莉的一切,包括她的兒子,不過,她至少把哈利撫養長大了。”
聞言,小天狼星抬起頭,似乎對沃恩所掌握的信息有些驚訝。
可他沒有說什么,只是喃喃重復了句: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”
仿佛對此時的他來說,唯一的興趣只剩知道哈利過得怎么樣,其他都再無力關心。
這樣的表現無疑是個壞消息,標示著小天狼星已經徹底放棄所有希望,如今呆在這牢房里茍延殘喘的,只是一具行尸走肉。
不過,沃恩并不擔心。
他饒有興趣地凝視片刻,才開口問道:“你應該知道鄧布利多來了吧?”
小天狼星默不作聲。
沃恩也沒想得到他的回應,繼續說:“我查過你的案子,出賣詹姆·波特,殺死小矮星·彼得,為此甚至不惜炸毀一條麻瓜街道,十多個麻瓜因你而死……但讓我好奇的是,你并不像一個食死徒。”
“所有食死徒被抓捕后,面臨指控他們有的狡辯,試圖用奪魂咒做借口洗白自己,有的則像貝拉和萊斯特蘭奇兄弟一樣,狂熱高呼伏地魔的名字。”
“但是以上兩種表現,你都沒有,你被抓的時候雖然癲狂,卻只是反復說彼得死的好,罪有應得,小天狼星,你的表現很矛盾!”
小天狼星依然沒有說話。
換作阿茲卡班任何一名罪犯,聽到沃恩這番話,恐怕都會像落水者,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救命稻草,拼命解釋自己的冤屈和無辜,以求離開這處地獄。
但他沒有。
沉默許久,那臟亂的長發后,才再次傳出他的聲音,嗓音沙啞:“沒什么矛盾的,彼得該死,我也一樣。”
“為什么?”
沃恩一副感興趣的樣子,湊到牢房的格柵前,俯視著他,輕輕的,說出一句在小天狼星耳中如同雷霆一般的詢問:“是不是你把波特老宅的保密人換成了彼得,結果他卻出賣詹姆·波特,于是你認為自己也有責任?”
“你……”
小天狼星猛地抬起頭,原本死氣沉沉的枯瘦臉龐,此刻卻滿是愕然。
許多的震驚和疑惑,促使他再次問出片刻前放棄追問的那句話:
“你到底是誰?”
也不怪他失措。
這件事除了他、詹姆、莉莉還有彼得,就再也沒有人知道,而十多年后的現在,4個知情人只有他還活著。
面前這個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?
面對他的驚疑不定,沃恩很干脆給出答案:“如果我說,是彼得告訴我的,你相信嗎?”
砰!
上一秒還意志消沉,遲緩呆滯的小天狼星,這一秒卻猛地撲在牢房門上,干枯的雙手努力從格柵的縫隙伸出來。
那張厲鬼一樣的臉充滿了扭曲的表情,那是震驚、質疑、不敢置信:
“不可能,我親眼看見他死的!”
“他就死在我面前!”
“不可……”
他神經質的呢喃戛然而止,因為他看到,沃恩打開隨身的小挎包,掏出一張照片,一張浸泡過顯影藥水的照片。
照片上重復播放著一段畫面:
一個缺了一根趾頭,肥肥胖胖的老鼠,表情癡呆地蹲在籠子中。
小天狼星像是傻了一樣,愣愣看著那張照片。
……
在小天狼星的前半生,他的人生陰云與晴朗共存。
陰云自然是布萊克家族,整個家族對所謂純血榮耀的狂熱,常常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。
他們規定了他的一言一行,鎖死了他的自由,指明了他的選擇,他們不在乎他的想法,只把他視作一具人偶,一臺機器。
只要能達到他們的目的,小天狼星·布萊克這個人的個人意志,便是無關緊要的事情。
直到入學霍格沃茨。
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家,第一次聞到空氣中不再有腐臭,而是屬于自由的香甜味道,也是第一次,感覺到有陽光照進他的人生。
那一天,他認識了詹姆、萊姆斯,還有彼得……
11年的時光中,蹲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里,那一天的記憶時常在他腦海閃回,他還清晰記得那天城堡周圍山巒上空漂浮的云蓋。
記得那天勿忘我花一般湛藍的天。
記得風中吹來的,屬于夏天尾聲的味道。
更記得澄澈晴空下,笑容像陽光一樣絢爛的詹姆,帶著萊姆斯和彼得,向他伸出手:“我們能做朋友嗎?”
那是他晦暗的,充斥著詛咒、謾罵、鞭撻的人生中,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善意。
讓他冰冷的心裂開一道縫隙。
也正是他們,給予他無窮勇氣,讓他在16歲那年,勇敢地反抗家族安排,與那座滿是腐臭的老宅一刀兩斷。
他自由了!
他以為這樣自由的日子會永遠持續下去,不受拘束的牡鹿、黑狗、狼、老鼠,永遠自由的在山野中狂奔,迎著狂風暴雨,頂著滿天星辰。
肆意張揚,天馬行空地暢想未來,無論多么荒唐。
然而21歲那年,這一切都破滅了!
詹姆的死,將他從山巔拖入地獄,連同他的名譽、他的狂想、他的希望一起,掩埋在戈德里克山谷那座廢墟之下。
淪落阿茲卡班濕冷的黑暗中。
曾經他所珍視的友情、親情,一夕之間崩滅,彼得害死詹姆,而他殺了彼得。
隨著他們一起死去的,還有小天狼星·布萊克,也許他的**還活著,但他的心已被痛苦和悔恨擊潰。
復仇過后,他的靈魂便被無盡的空虛淹沒。
間接害死朋友,親手殺死朋友的自己,還有什么資格繼續活下去呢?
所以對于魔法部的指控,他從未做出辯解,他沉浸在那自責的噩夢中,等待死亡來臨。
直到今天——
默然良久,阿茲卡班重刑區漆黑的長廊中,響起撕心裂肺的吼叫……
一個人的理智完全被復仇占據的時候,是什么樣子?
此刻,沃恩眼中痛哭流涕嘶吼、嚎叫,瘋了一樣滿地撲騰的小天狼星,就是這個問題最完美的樣板。
周圍那些鬼哭狼嚎又響了起來。
那些變態食死徒們,從小天狼星的吼叫聲中,聽出了他的痛苦,他的憤怒。
人世間,再沒有比這種情感更能取悅他們的了,他們搖晃牢房的門、撞擊墻壁,拍打地板……怪叫聲此起彼伏。
這讓一直觀察著小天狼星的沃恩很不滿——
那些人打擾了他的興致。
“閉嘴!”
他施了魔咒的洪亮聲音,在漆黑長廊中回蕩,四周雜亂的嘶嚎停滯一瞬,很快又咒罵起來:
“該死的韋斯萊小子,你在對誰說話?”
“殺了他!殺了他!”
“我要剝掉他的皮,吃掉他的肉,撕碎他的靈魂!”
“咦——好耶,吃掉他吃掉他嘿嘿哈哈哈!”
“我記住你了,韋斯萊,你最好祈禱我永遠都出不去,否則,總有一天,我會把你,還有你全家都抓住,用奪魂咒控制你們,用鉆心咒折磨你們,讓你們生不如死——”
聽著那種種惡毒的,恐怖的話。
沃恩表情不太好看地循聲望去,長廊雖然黑暗,卻影響不了他施了超感咒的眼睛。
在那咒語加持下,只需要一點點微弱的光線,就足以讓他分辨是什么人說的什么話。
那是被關押在貝拉特里克斯對面的一對兄弟。
他們的狀態也和貝拉、小天狼星差不多,皮膚蒼白,身形枯瘦骯臟,他們拼命把那兇厲丑惡的臉貼在牢房的格柵上,干枯的手臂也伸了出來,像是索命的鬼魂一般到處亂抓。
沃恩慢悠悠走過去。
兩人動作越發瘋狂,那兩雙眼睛,甚至在黑暗中放出幽綠的光。
沃恩辨認一會兒,偏了偏腦袋,問道:“萊斯特蘭奇兄弟?”
那兩個蓬頭垢面的家伙只顧狂躁嘶吼,仿佛野獸。
倒是沃恩身后牢房里的貝拉,神經質地笑道:“嘻嘻嘻,當然是他們,主人最忠實的走狗,我親愛的丈夫和他的弟弟。”
見沃恩回頭望來,她搔首弄姿,變態地舔著嘴唇:“親愛的,你可得記住他們的話,11年前,為了找到主人的下落,他們和小巴蒂·克勞奇殘忍的把隆巴頓夫婦折磨瘋了。”
“他們很可怕的,不像貝拉阿姨我,就算你惹怒了我,我也不會那么惡毒地對待你嘻嘻嘻——”
沃恩面無表情。
在貝拉饒有興趣的注視下,他只是看看萊斯特蘭奇兄弟,又看看走廊深處,還在鼓噪騷動的那些牢房,突然嘆口氣:
“實話說,這次我本來不想對你們怎么樣的。”
“?”
貝拉混沌瘋狂的精神,都出現了短暫的錯愕,看著一副“你們為什么要逼我”樣子的韋斯萊小子,她忽然很想笑。
瘋狂大笑!
嘲笑他的狂妄和不自量力,或者,挑釁他?
但她剛張開充滿污垢的嘴巴,笑聲還沒出口,就陡地卡在喉嚨中——
她看到那個紅頭發孩子抽出魔杖,杖尖指著地面,走廊只有守護神提供的光線很微弱。
但也正是這樣暗淡的環境,反而讓貝拉清晰感應到,那孩子身上磅礴的魔力。
她聽到他繼續說:“……但現在想想,來都來了,倒不如給你們點教訓,也順便埋一些伏筆!”
話音落下。
沒有咒語,沒有手勢。
可是,在貝拉的感知中,一道恐怖的魔法已驟然形成。
砰!
貝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飄起來,像是在被什么拉扯著,猛地撞上牢房門,死死貼在上面。
與此同時,對面的萊斯特蘭奇兄弟,旁邊的賽爾溫,更遠一些的羅爾,全都受到同樣的魔法影響。
他們和她一樣,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死死拽在牢房門上,動彈不得。
該死!
貝拉瘋狂的眼眸中,終于流露出一絲恐懼,作為精銳食死徒,即便腦子已經被黑魔法攪亂,但她仍然是魔咒方面的高手。
她能分辨出來,韋斯萊小子釋放出的無聲魔咒,并非什么高深魔法。
而是最簡單的飛來咒!
不……不對!
貝拉突然注意到,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,那些怪叫、嘈雜,突然從她耳邊消失。
但她分明看到,對面萊斯特蘭奇兄弟的嘴巴仍在一張一合,表情狂躁驚恐地在叫著什么。
是無聲無息咒?
復合魔法?無聲施法?
這個韋斯萊家的小子,到底是什么人?
沃恩沒有在意貝拉眼中流露出的恐懼,施咒后,他的心情好了很多:“很好,安靜多了……嗯,接下來,就從你們倆開始吧,我聽你們之前挺囂張的,既然那么有活力,我就給你們腦子里放點東西。”
一縷淡淡的銀色的光,在黑暗中亮了起來。
貝拉瞳孔劇烈收縮,倒映著對面那喪心病狂的一幕——那個韋斯萊小子,粗暴抓住她的丈夫,羅道夫斯·萊斯特蘭奇的腦袋。
在他雙眼忽然翻白,口吐白沫,肢體抽搐中,將他的意識從身體里抽了出來。
她甚至能聽到無聲無息咒下,那個韋斯萊小子模糊的,仿佛距離極為遙遠的低語,也是對方故意讓她聽到的話:“真是骯臟丑惡的記憶,像一堆爛泥臭不可聞,不過也正是這樣混亂的意識,才最適合植入一些想法。”
“那些植入的想法,會隱藏在你們記憶深處,直到某天我需要的時候再喚醒……相信到時一定很有趣!”
該死!
該死!
察覺到對方有不可告人意圖的貝拉,想掙扎,想反抗,但在簡單卻磅礴的飛來咒控制下,她連手指都動不了。
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丈夫和他的弟弟,被紅頭發的惡魔肆意玩弄、植入記憶。
然后,惡魔微笑著向她走來……
……
小天狼星不知道自己鬧了多久。
渾噩的記憶中,他似乎因為虛弱的身體,承受不住劇烈的情緒起伏,而暈過幾次。
他只知道自己再次清醒時,那個紅頭發的韋斯萊已經不見了。
只有懷里留下的照片,證明對方來過。
對了,照片!
小天狼星拿起照片,看著上面循環播放的老鼠,強烈的恨意噴薄欲出。
“彼得,你居然沒死……我要殺了你,我……不,我,我得冷靜……”
一股莫名的想法,突然從腦海中浮現,壓下他瘋狂的恨:“我……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,我得等待時機……什么時機?是了,時機出現的時候,我自然會知道……是的,等待……”
癡癡的呢喃中,這個可憐人將照片藏進衣服里,服從的信任著自己的“想法”,決定等待連他都不知道的“時機”到來。
小天狼星·布萊克現在還不能離開。
因為沃恩還沒有做好準備。
為了殺死伏地魔,伏地魔是必須要被復活的。
當然,在沃恩計劃中,復活的進程必須被他牢牢控制。
所以他為插座俠選擇好了執行復活計劃的忠實仆人——彼得!
事實上,原本還應該有小巴蒂·克勞奇,但鑒于如今他和老克勞奇之間正處于合作蜜月期。
即使性格惡劣如沃恩,也不忍心讓自己的合作伙伴,再承受一次喪子之痛。
只能委屈一下彼得了。
當然,膽小如鼠的彼得,是不具備復活伏地魔的主觀能動性的,所以他需要一點小小的刺激。
比如,小天狼星越獄,逼迫他不得不離開藏身十多年的韋斯萊家,鼓起勇氣去尋找自己的主人。
只有這樣,他的動機才會顯得合理,才會瞞過同樣是記憶魔法大師的伏地魔,讓他不至于發現什么異常——屆時,沃恩也會將自己放在彼得記憶里的人格具裝取走。
凡所過,必留痕。
沃恩從未直接干涉過彼得的記憶,而是通過人格具裝過濾、轉儲,間接施加影響。
就是為了避免未來計劃實施時,自己在彼得記憶中遺留的痕跡,會引起插座俠的警惕。
當然,距離計劃實施還早。
更沒有到小天狼星發揮作用的時候,暫時來說,還需要他在阿茲卡班再苦一段時間。
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沒做,至少,他修改小天狼星記憶的時候,順手強化了一下對方的心靈世界。
倒是沒有做出太大改動,只是在對方的記憶體外加了一層“殼”,一個人格具裝,用來隱藏他的情緒波動,可以干擾攝魂怪對他的情緒感應。
以免那些惡心的怪物時不時吸他一口。
回到升降梯間的時候,等待的三位傲羅明顯松了口氣,之前監區內食死徒們的動靜,他們都聽到了。
如果沃恩再不出來,他們就準備進去看看的。
看著身后跟著守護神,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沃恩,負責操作升降梯的傲羅咽了口唾沫,問道:“韋斯萊先生,還要繼續參觀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