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個走下奧羅杰克遜號的是光月御田。

這位來自和之國的豪爽大名，腰間佩著“天羽羽斬”與“閻魔”，臉上掛著憨直的笑容。

“各位！就此別過了！”御田對著船上眾人深深鞠了一躬，“能與各位一同航行，是我光月御田此生最大的榮幸！”

“御田桑！”

香克斯和巴基兩個半大少年，眼圈通紅地撲了上去，一個抱住御田的左腿，一個抱住右腿。

“你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？”雷利皺著眉，“和之國現(xiàn)在的情況……”

所有人都知道，如今的和之國早已不是御田離開時的模樣。

黑炭大蛇陰謀篡位，勾結(jié)外敵，那片曾經(jīng)美麗的櫻花之國，如今早已被陰影籠罩，變成了一片危機四伏的土地。

“哈哈哈！無妨！”御田大手一揮，笑聲洪亮，“區(qū)區(qū)小事，何足掛齒！”

他拒絕了所有人想要一同前往的提議，眼神里是武士不容置疑的固執(zhí)與天真。

他相信自己能夠撥亂反正，讓和之國重現(xiàn)光明。

凱爾看著他，這個性格單純到有些傻氣的男人，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(xiàn)出他未來那壯烈的結(jié)局。

那口滾燙的油鍋，那支撐著家臣的身影，那響徹和之國的槍聲。

悲劇的劇本早已寫好，而主角正滿懷希望地走向舞臺。

在御田即將轉(zhuǎn)身時，凱爾開口了。

“御田。”

御田回過頭，有些疑惑地看著他。

“和之國的武士道，有時太過耿直。”凱爾的聲音很平淡，眼神真誠，“有時候，對付不講規(guī)矩的豺狼，用武士的禮節(jié)是行不通的。”

他頓了頓，目光變得銳利起來：“一味地妥協(xié)退讓，換來的只有變本加厲。斗爭，才是唯一的出路。”

這番話沒頭沒尾，讓周圍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
御田愣住了，他撓了撓頭，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，反復(fù)咀嚼著這幾句話。

他不太明白凱爾話里的深意，但出于對伙伴的信任，他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。

“凱爾桑，你的話……我記下了！”他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多謝！那么，各位，后會有期！”

說罷，他轉(zhuǎn)身大步離去，背影瀟灑，步伐堅定。

又是一場淚流滿面的分別。

奧羅·杰克遜號再次起航，船上的歡聲笑語，卻再也回不到從前的鼎盛。

船行至香波地群島，雷利也準備下船了。

他換上了一身樸素的便裝，除了腰間的佩劍，再無他物。

“那么，我也到此為止了。”冥王雷利扶了扶眼鏡，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(wěn)。

“哦——”香克斯故意拉長了音調(diào)，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，“雷利先生，要去香波地啊？是有什么特別的人要見嗎？”

巴基立刻心領(lǐng)神會，雙手叉腰，用他那尖利的聲音嚷嚷道：“哼！肯定是去見那個酒吧的老板娘吧！本大爺上次就看到了！雷利那家伙盯著人家看了好久！”

“哈哈哈！夏琪的酒可是很貴的，雷利，你的私房錢夠嗎？”賈巴靠在船舷上，毫不留情地揭著老友的短。

“喂！你們這幫家伙……”雷利的額角冒出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，

即便是沉穩(wěn)如冥王，此刻也有些掛不住臉，“胡說八道些什么！我只是想在這里安靜地過養(yǎng)老生活罷了！”

凱爾靠在一旁，看著滿臉通紅、故作鎮(zhèn)定的雷利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
他沒說話，但那眼神里的調(diào)侃，比任何話語都更讓雷利抓狂。

“走了！”雷利幾乎是落荒而逃，他揮了揮手，頭也不回地跳下船。

看著副船長狼狽的背影，甲板上終于爆發(fā)出了一陣久違的大笑，沖淡了離別的傷感。

航行仍在繼續(xù)。

船員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，每到一處港口，就有一場告別。

曾經(jīng)擠滿了數(shù)十人的甲板，一天比一天空曠。

那些震天的呼喊、粗魯?shù)男αR、豪邁的歌聲都漸漸沉淀，只剩下風(fēng)帆鼓動的聲音和無盡的沉默。

終于，奧羅·杰克遜號在一座無名小島的港口停靠。

這里不是什么繁華之地，只是偉大航路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落腳點，普通到甚至沒有被記錄在海圖之上。

賈巴將那柄巨大的戰(zhàn)斧扛在肩上，斧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。

凱爾則背著自己的薙刀，刀柄上系著一個簡單的行囊。

“我們也該走了。”賈巴說。

他們是羅杰海賊團最初的成員之一，如今也選擇在旅途的末尾一同離開。

香克斯和巴基站在他們面前，兩個少年眼眶通紅，卻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。

一場又一場的告別幾乎讓他們麻木，可心里的那個窟窿卻越撕越大。

“喂，你們兩個。”賈巴咧嘴一笑，“以后的時代就看你們的了，別給羅杰海賊團丟臉！”

凱爾走到兩個少年面前，伸出雙手，分別按在了他們的肩膀上。

“別擺出那副哭喪臉，男人的眼淚要留到重逢的時候再流。”他看著香克斯，又瞥了一眼旁邊的巴基，“你們的航海才剛剛開始，別給為師丟臉，也別給船長丟臉。在外惹了禍不要報為師的名字。有空了，我會去找你們的。”

他收回手，握成了拳頭，嘴角上揚：“到時候要是發(fā)現(xiàn)你們的修行落下了，可別怪我的拳頭不認人。”

說罷，他的拳頭上泛起一圈微不可見的環(huán)狀氣流，輕輕地和香克斯、巴基的拳頭碰了一下。

“凱爾哥……”香克斯抬起頭，眼神里充滿了不舍。

“哼……誰、誰會落下修行啊！”巴基揉著鼻子，嘴硬道，“本大爺可是要成為超越羅杰船長，坐擁世間寶藏的男人！”

凱爾和賈巴相視一笑，離別的沉重被沖淡了些許。

他們轉(zhuǎn)身走下跳板，就像曾經(jīng)無數(shù)次下船補給一樣，沒有回頭。

奧羅·杰克遜號的船錨再次升起，載著剩下為數(shù)不多的船員，以及兩個未來將會攪動整個世界的少年，緩緩駛離了港口。

船越來越小，最終化作海平線上的一個黑點。

熱鬧非凡的奧羅·杰克遜號，如今安靜得可怕。

香克斯獨自坐在船首像上，低頭看著那頂草帽。

巴基則躲在船艙的角落里，抱著羅杰送給他的匕首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
這艘承載了無數(shù)夢想與榮耀的傳奇之船，正駛向一個時代的終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