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城博物館坐落在城市文化廣場東側,是一座融合傳統(tǒng)與現(xiàn)代建筑風格的宏偉建筑。周六上午的博物館人流如織,家長帶著孩子,學生團體, tourists——似乎沒有人意識到今天這里將上演一場精心策劃的對決。
邢從舟提前一小時到達,穿著便裝,混在游客中仔細觀察環(huán)境。青銅器展廳位于博物館二層東翼,展出從商周到秦漢的各類青銅珍品。警方已在博物館內外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:便衣警察混在游客中,狙擊手在對面建筑就位,所有出口都被嚴密監(jiān)控。
老周通過隱形耳機與邢從舟保持聯(lián)系:“各小組匯報情況。”
“一組就位,守住東側出口。” “二組就位,控制中央大廳。” “狙擊小組就位,視野清晰。”
邢從舟漫步進入青銅器展廳,假裝對展品感興趣,目光卻不斷掃視周圍人群。展廳中央最顯眼的位置展出的正是那件龍紋青銅爵的高仿品——真品二十五年前失蹤后,博物館只能用仿制品替代。
九點五十分,展廳內游客不多不少。一位老師正帶著小學生團體參觀,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做筆記,一對老年夫婦慢慢欣賞著展品,還有一個穿著風衣的女子獨自站在展廳角落,背對著入口。
邢從舟的心跳微微加速。那女子身形與蘇蘭心相似,但她一直沒有轉身。
九點五十八分,耳機里傳來老周的聲音:“有發(fā)現(xiàn)嗎?”
“不確定,角落有個女子,但看不到正臉。”邢從舟低聲回答。
十點整,展廳的燈光突然暗了一下,然后恢復。就在這瞬間,那位風衣女子轉過身來——卻不是蘇蘭心,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女孩,好奇地看著邢從舟。
邢從舟一愣,隨即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。就在這時,他的手機震動,一條未知號碼的短信:“看青銅爵內部。”
他快步走向中央展柜,那件龍紋青銅爵靜靜地陳列在防彈玻璃后。借著燈光角度變化,邢從舟注意到爵杯內部似乎有什么東西反光。
“周隊,目標可能不在現(xiàn)場,但展品有異常。”邢從舟低聲報告,“需要打開展柜檢查。”
在老周的協(xié)調下,博物館工作人員很快趕來,謹慎地打開展柜。邢從舟戴著手套,小心地取出青銅爵,發(fā)現(xiàn)杯底粘著一個小巧的U盤和一朵精致的金屬蘭花。
“苦蘭標記...”邢從舟喃喃道。
就在這時,展廳的廣播系統(tǒng)突然響起,一個經(jīng)過處理的電子女聲在空曠的展廳回蕩:
“邢警官,恭喜你找到了第一個線索。但游戲才剛剛開始。”
游客們驚訝地四處張望,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便衣警察迅速行動,試圖定位聲音來源,卻發(fā)現(xiàn)廣播系統(tǒng)被遠程入侵了。
電子聲音繼續(xù)說:“二十五年前,三件國寶在這里被偷梁換柱。今天,它們將重見天日,但需要通過我的考驗。”
老周在耳機中下令:“封鎖整個博物館,所有人只進不出!”
電子聲音似乎能聽到警方通訊,輕笑一聲:“不必費心找我,我不在館內。專心解謎吧,邢警官。U盤里有第一個線索,一小時內解不開,第一件文物將永遠消失。”
聲音戛然而止,無論技術人員如何嘗試,都無法再次定位或追蹤。
警方緊急疏散了博物館游客,只留下專案組成員。技術人員檢查U盤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只有一個加密文件和一個視頻文件。
視頻中,蘇蘭心戴著面具,聲音仍經(jīng)過處理:“邢警官,如果你在看這個,說明你接受了我的游戲。二十五年前,我父親發(fā)現(xiàn)的三大國寶被某些人據(jù)為己有,現(xiàn)在該物歸原主了。”
她停頓了一下,繼續(xù)說:“龍紋青銅爵、神人紋玉琮、甲骨龜板——這三件文物原本應該屬于國家,屬于人民。我將它們藏在城市的三個角落,每個位置都對應一個謎題。解開謎題,你就能找到文物;解不開,它們將永遠消失。”
視頻最后,蘇蘭心補充道:“記住,答案就在過去之中。尋找苦蘭的真正含義。”
加密文件需要密碼才能打開。邢從舟嘗試了幾個與案件相關的日期和名字,都不正確。
“苦蘭的真正含義...”邢從舟沉思著,“不只是蘇蘭心的代號,還有別的意思?”
宋冰忽然開口:“苦蘭的學名是Amara amara,在植物學中象征‘永恒的苦澀’。但在考古學中...”
“考古學中?”邢從舟追問。
宋冰拿出手機查詢資料:“我記得在某種古代文化中,苦蘭代表著‘被隱藏的真理’或‘等待揭示的秘密’。”
邢從舟眼前一亮,嘗試輸入“隱藏的真理”的拼音縮寫,不正確;又輸入“秘密”的英文,還是不對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已經(jīng)過去了二十分鐘。
老周焦急地問:“還需要多久?我們不能讓她耍著玩!”
邢從舟冷靜下來,重新梳理線索。他想起糖畫中的罌粟籽和苦蘭籽的混合物,想起蘇蘭心父親的研究方向。
“蘇明遠教授專攻什么領域?”他突然問。
技術隊小高迅速查詢后回答:“商周祭祀文化,特別是祭祀用品和儀式。”
邢從舟腦中靈光一閃:“嘗試‘祭祀’、‘儀式’相關的詞!”
幾次嘗試后,當輸入“獻祭”二字時,文件終于解鎖了。
里面是一張古老的地圖,標注著康城老城區(qū)的一些地標,其中三個位置被特別標記出來,旁邊配有謎語般的提示。
第一個提示是:“青銅飲血處,龍紋現(xiàn)真身。”
“青銅飲血處...”邢從舟思考著,“青銅爵是飲酒器,‘飲血’可能指的是某種祭祀儀式...”
小高突然叫起來:“查到了!老城區(qū)有個古祭祀遺址,現(xiàn)在是民俗文化街的一部分,正好是糖畫攤區(qū)!”
邢從舟一看時間,只剩二十五分鐘:“走!”
警車呼嘯著駛向民俗文化街。邢從舟在車上仔細研究地圖和提示,發(fā)現(xiàn)標注的位置正好是老糖王攤位附近。
到達目的地后,警方迅速封鎖了該區(qū)域。邢從舟徑直走向老糖王的攤位,老人正準備收攤,看到警察大軍壓境,嚇了一跳。
“王師傅,別緊張,我們需要您的幫助。”邢從舟出示地圖,“這附近有沒有與古代祭祀相關的地方?或者‘青銅飲血’指的是什么?”
老糖王戴上老花鏡,仔細看地圖,忽然一拍大腿:“哎呀!這指的是老祭祀臺啊!原來就在我這攤子后面,現(xiàn)在被改建成小廣場了。”
他領著警察來到攤位后面的小廣場,指著中央的一塊圓形地磚:“這就是原來的祭祀臺中心點。老輩人說,這里古代是舉行獻祭儀式的地方,‘青銅飲血’指的是用青銅爵飲獻祭酒水的儀式。”
邢從舟立即讓人檢查那塊地磚,發(fā)現(xiàn)邊緣有細微的松動痕跡。小心撬開地磚后,下面是一個小空間,放著一個密封的金屬盒子。
盒子上刻著一朵蘭花圖案,沒有鎖,但有一個簡單的機關。邢從舟研究了一會兒,發(fā)現(xiàn)需要按照特定順序按壓花瓣才能打開。
“順序可能與傳統(tǒng)糖畫的制作流程有關。”老糖王推測道,“熬糖、繪形、定樣、取畫...”
按照這個順序按壓花瓣,盒子果然“咔嗒”一聲打開了。
里面正是那件失蹤二十五年的龍紋青銅爵!旁邊還有一張紙條:“第一局你贏了。第二謎:玉祭天地,神人相通,尋溝通天地之處。”
邢從舟小心檢查青銅爵,發(fā)現(xiàn)底部刻著一行小字:“梁竊之,趙售之,蘇藏之。”
“梁世琛盜竊,趙乾銷售,蘇蘭心藏匿...”老周看著字跡,面色凝重,“但這與蘇蘭心的復仇故事矛盾啊。”
邢從舟沒有回答,他正仔細檢查青銅爵的每一個細節(jié)。在爵杯內部,他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微小的殘留物,取樣放入證物袋。
“送回實驗室分析。”他對宋冰說,“可能有助于找到其他文物。”
就在這時,邢從舟的手機再次收到短信:“不錯嘛,邢警官。但時間不多了,第二件文物在‘溝通天地之處’,你有兩小時。”
老周下令全力搜索與“溝通天地”相關的地點:教堂、寺廟、天文臺...但邢從舟覺得蘇蘭心的提示一定與考古和文化相關。
他想起了神人紋玉琮的用途——古代祭祀中溝通天地的禮器。那么“溝通天地之處”應該是指...
“我知道在哪里了!”邢從舟突然說,“康城古觀星臺!那里是古代祭祀和觀測天象的地方,真正意義上的‘溝通天地’!”
康城古觀星臺位于城北的蟠龍山上,是一處保存完好的古代天文觀測遺址。警方車隊沿著盤山公路疾馳,爭取在時限內到達。
路上,宋冰收到了實驗室的初步檢測結果:“青銅爵內的殘留物分析出來了,是某種特殊的土壤成分,含有高量石英和云母,還有微量放射性元素。這種土壤在康城很罕見。”
“能定位來源嗎?”邢從舟問。
“正在比對地質數(shù)據(jù)庫,需要時間。”宋冰回答,“但初步判斷可能來自山區(qū)某個特定區(qū)域。”
邢從舟若有所思:“蘇蘭心可能把文物藏在有特殊地質特征的地方。”
到達古觀星臺后,警方迅速疏散了游客,封鎖了整個區(qū)域。觀星臺占地很大,包括主臺、側殿、觀測廣場等多個部分。
“玉祭天地,神人相通...”邢從舟重復著提示,“玉琮是祭祀天地的禮器,神人紋可能指的是上面的神人圖案...”
他查閱手機資料,發(fā)現(xiàn)神人紋玉琮上的圖案通常表示巫師或祭司通過玉琮與天地溝通。那么“溝通天地之處”應該是指...
“主觀測臺!”邢從舟和老周異口同聲。
眾人快步走向觀星臺的主臺,那是一個圓形石砌建筑,中央有一個類似日晷的裝置。仔細檢查后,他們在石臺邊緣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隱蔽的縫隙,里面似乎有東西。
小心打開石縫,里面是另一個金屬盒子,同樣刻著蘭花圖案。這次機關更復雜,需要解開一個簡單的天文謎題:按照某個特定季節(jié)的星座順序按壓按鈕。
邢從舟憑借對古代天文學的了解,很快推斷出答案——根據(jù)蘇明遠教授去世那天的星象排列。
盒子應聲而開,里面正是那件神人紋玉琮!溫潤的青玉在陽光下泛著神秘的光澤,上面的神人圖案栩栩如生。
玉琮旁邊同樣有一張紙條:“還剩最后一件。甲骨藏秘,文字記史,尋歷史見證之處。”
時間還剩一小時十五分鐘。
邢從舟檢查玉琮,發(fā)現(xiàn)在底部同樣刻著小字:“父冤未雪,女承其志,苦蘭為證。”
“父親冤屈未雪,女兒繼承其志...”邢從舟喃喃道,“這證實了我們的猜測,蘇蘭心是為父報仇。”
但為什么她要采取這種復雜的方式?為什么不直接說明真相?
宋冰突然說:“玉琮上有一些微小的植物殘留,像是某種蘭花的花粉。正在檢測具體種類。”
就在這時,邢從舟的手機再次響起,是技術隊小高:“邢哥,土壤比對結果出來了!那種特殊土壤成分只出現(xiàn)在一個地方——康城市檔案館地下庫房!”
“檔案館?”邢從舟一愣,隨即恍然大悟,“‘歷史見證之處’!第三件文物在檔案館!”
距離時限只剩不到一小時了。
康城市檔案館位于老城區(qū),是一座建于上世紀中的蘇式建筑,地下有三層庫房,存放著城市的歷史檔案和珍貴文獻。
警方車隊一路鳴笛,在擁堵的周末街道上艱難前行。邢從舟在車上研究檔案館的平面圖,發(fā)現(xiàn)地下庫房面積巨大,有數(shù)千平方米,存放著數(shù)十萬份檔案。
“甲骨藏秘,文字記史...”邢從舟思考著提示,“甲骨文是歷史的記載,那么‘藏秘’可能指的是...”
他忽然想起梁世琛的研究方向:“梁世琛專攻甲骨文研究!他可能把東西藏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!”
通過檔案館工作人員,他們很快調取了梁世琛過去訪問檔案館的記錄,發(fā)現(xiàn)他特別頻繁地訪問地下二層的“古代文字文獻區(qū)”。
到達檔案館后,邢從舟帶隊直奔地下二層。這里的空氣帶著陳舊紙張和灰塵的味道,一排排金屬檔案柜如同迷宮般延伸開來。
“這么多檔案,怎么找?”老周焦急地看著表,“只剩半小時了。”
邢從舟冷靜地觀察四周,注意到這個區(qū)域的監(jiān)控攝像頭都被人為調整了角度,其中一個攝像頭下方似乎有什么東西。
他走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攝像頭底座上貼著一朵小小的金屬蘭花。取下蘭花,后面是一個微型的USB接口。
“需要密碼。”技術員嘗試連接設備后說。
邢從舟想起前兩個謎題的模式,嘗試輸入與蘇明遠教授相關的信息:生日、忌日、研究成果關鍵詞...
當時限只剩十分鐘時,他終于輸入了蘇明遠最重要的一篇論文標題:“商周祭祀文化中的溝通天地觀”。
設備應聲解鎖,顯示出一張檔案館內部的精確地圖,一個位置被閃爍的紅點標記出來——D區(qū)第217檔案柜。
眾人迅速找到那個檔案柜,發(fā)現(xiàn)其中一個檔案盒明顯比其他的新。打開盒子,里面正是第三件文物——刻有重要文字的甲骨龜板!
龜板旁邊放著一封信,信封上寫著:“邢從舟親啟”。
邢從舟小心打開信封,里面是蘇蘭心的親筆信:
“邢警官,如果你讀到這封信,說明你已找回所有文物,我父親的名譽得以保全。二十五年前,梁世琛和趙乾為竊取文物,制造事故害死我父親,又將罪名嫁禍于我。我隱忍二十余載,只為今日。”
“趙梁二人罪有應得,我無悔自己的選擇。文物現(xiàn)已完整歸還國家,我的使命已完成。但真相的另一部分,藏在檔案館G區(qū)第103柜,‘1988年考古事故調查報告’中。那里有所有答案。”
信末沒有署名,只畫了一朵精致的蘭花。
警方立即找到指定的檔案柜,調出了那份被封存已久的調查報告。報告內容令人震驚:原來當年的考古事故確實是人為造成的,調查組已經(jīng)找到了證據(jù)指向梁世琛和趙乾,但報告被當時的一位高層領導壓了下來,沒有公開。
更令人震驚的是,報告最后附有一份證人保護計劃協(xié)議,簽署人竟然是——蘇蘭心。協(xié)議顯示,她同意隱姓埋名,以換取調查繼續(xù)和未來某日真相大白的機會。
“所以她不是復仇,是執(zhí)法...”邢從舟喃喃道,“她在完成二十五年前未完成的正義。”
就在這時,邢從舟的手機收到最后一條短信:“看新聞。”
眾人打開檔案館休息室的電視,正在播放緊急新聞:著名文物鑒定專家吳啟明在家中自殺,留下遺書承認自己是“隼”,詳細交代了與趙乾、梁世琛的文物走私勾當,但對兩人的死亡表示不知情。
“完美的結局...”老周嘆息,“蘇蘭心清算了所有舊賬,卻讓自己全身而退。”
邢從舟卻盯著電視屏幕,眉頭緊鎖:“不對...”
“什么不對?”宋冰問。
“太完美了,完美得不真實。”邢從舟緩緩道,“蘇蘭心為我們準備了所有答案,就像糖畫一樣,甜美但易碎。”
他拿起那份調查報告,仔細查看紙張和墨跡:“這份報告可能和糖畫一樣,只是誘餌。真相可能更加復雜。”
窗外,康城的天空再次陰沉下來,雨滴開始敲打檔案館的窗戶。
邢從舟望著窗外的雨幕,輕聲說:“游戲還沒有結束。苦蘭的根,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深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朵精致的金屬蘭花上,仿佛看到了一個更加龐大、更加黑暗的謎團正在緩緩展開。
而下一個案件,或許已經(jīng)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悄然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