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清姝在府里鬧了這么一遭,府內(nèi)的下人對她恭敬有加,生怕下一個遭難的是自己。
清心院分了幾個聽話的丫頭,清荷帶著管教,她落個清閑,在院子里抱著醫(yī)書翻看著。
書還沒翻幾頁,清荷就行色匆匆地回來了。
身后還跟著宋奕舟和宋相容。
“你想要書直說不就行了,鬧這么大一出,弄得阿爹都生姨娘的氣了。”宋奕舟開口就是指責(zé)。
宋清姝看了他一眼說道:“京中送來了一批上好的核桃,二哥該去買一籮筐回來吃。”
“好端端的買什么核桃?”宋奕舟不滿地又道:“你是不是又想什么壞點子想要欺負(fù)相容?”
蠢得無可救藥。
“給你補補腦子,被人當(dāng)傻子戲耍還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宋清姝有時候很好奇她跟宋奕舟到底是不是雙胞兄妹。
宋相容扁著嘴裝委屈,“三姐姐,二哥先前不知道醫(yī)書不能動,姐姐別生哥哥的氣了,都是相容不好。”
“天天演戲演不夠嗎?”
宋清姝冷不丁地開口,“宋奕舟頭腦單純?nèi)菀妆荒忝沈_,不代表所有人都會。”
宋奕舟氣急敗壞,“宋清姝!我是你二哥!大哥不在就由我管教你,把醫(yī)書給相容,我答應(yīng)過她的。”
“糊涂東西!”
宋清姝起身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,厲聲喝道:“滾出我的院子!”
宋奕舟右臉腫得老高,可看著宋清姝的樣子又說不出話來,身旁宋相容拉了他好幾下他都沒有反應(yīng)。
這是第幾次看見宋清姝這么生氣了?
好像每次都因為相容。
“清姝,你有那么多的東西給相容一點也沒什么。”宋奕舟說。
宋清姝藏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頭,吩咐清荷把宋相容請出去。
他們兄妹之間的事情是該好好說清楚了。
“柳氏母女狼子野心,一點點侵蝕阿娘留下的痕跡,宋奕舟,你的眼睛是瞎了嗎?”
“我知道。”宋奕舟低下了頭,“可姨娘對我們真的很好。”
“好在哪里?”
宋清姝問他,“柳氏入府不足三年得了掌家權(quán),把你養(yǎng)成不學(xué)無術(shù),吃喝打諢的模樣,在外抹黑我的名聲,一樁樁一件件,她哪里對我們好了?”
她又說:“相容是她的親生女兒,你可曾見過她縱容相容分毫?”
話剛說話,宋清姝便看見宋奕舟雙眼通紅,嘴唇顫抖。
“可是妹妹,阿娘沒了,我想要阿娘,姨娘說以后她就是我們阿娘。”宋奕舟聲音發(fā)抖,帶著哭腔,“我不想別人說我是個沒娘的孩子。”
“清姝,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不好嗎?”
宋奕舟心里也門清。
柳氏利用他,宋相容裝委屈博他同情。
可他能怎么辦,跟柳氏母女鬧翻,他以后就真成沒娘的了。
宋清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“二哥,阿娘沒了,但阿娘留下的東西足夠我們受用幾輩子了,與其靠別人,不如靠自己博得好名聲,日后誰還敢說你什么嗎?”
“對不起。”
宋奕舟丟下三個字轉(zhuǎn)身離去。
宋府早在阿娘過世后就已經(jīng)變了樣子,宋清姝不奢望宋奕舟能改變什么,只希望他日后不要被柳氏母女再蒙騙了。
等在院子門口的宋相容看見人出來了,欣喜若狂地跑上去問,“二哥,怎么樣?三姐姐肯把醫(yī)書給我了嗎?”
宋奕舟沒理她,疾步走得越來越遠(yuǎn)。
宋相容不明白剛剛里面發(fā)生了什么,可她想要那本醫(yī)書,她還沒學(xué)完,不甘心就這么還給宋清姝。
當(dāng)天宋奕舟就闖了禍,在外面吃酒后跟人打了起來,是柳氏帶人把他領(lǐng)回府的。
翌日,宋奕舟都沒理柳氏母女,全當(dāng)她們是透明人,也沒人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
這事是宋清姝上了馬車準(zhǔn)備入宮時,清荷在路上說的。
深秋的風(fēng)冷得很,宋清姝裹了件狐裘都覺著寒。
內(nèi)宮的公公沒領(lǐng)她去見皇上,而是去了慈寧宮見太后。
太后穿了件藏青色錦衣,發(fā)髻上插著幾根點翠金簪,手上握著一串上好的佛珠。
看樣子也是個吃齋念佛的人。
“臣女宋清姝見過太后,太后萬福金安。”宋清姝下跪行禮。
太后拂了拂手讓她起來坐下,“瞧著確實是個可人,哀家不明白你為何退了和三皇子的婚事轉(zhuǎn)而要跟攝政王成親。”
宋清姝如實回答,“臣女略懂醫(yī)術(shù),醫(yī)治王爺時日久生情。”
“你這孩子倒是誠實。”
太后側(cè)了側(cè)身子仔細(xì)地打量宋清姝。
模樣長得不錯,性格也好,可配攝政王還是差了點。
不過想想攝政王終究是異姓,也不用在乎那么多。
“蕭王重病良久,你跟在他身邊也好,不覺得委屈嗎?”太后道。
宋清姝福了福身,語氣謙卑,“不會,臣女只想能陪在王爺身邊多一日算一日。”
蕭煜珩身上的毒來歷不簡單,她摸不清是外人所下還是皇室的人下的。
公公踩著碎步進(jìn)了殿,低聲稟告:“太后娘娘,皇上與王爺在外面了。”
“嗯。”
太后應(yīng)了一聲,公公就出去請人。
宋清姝不動聲色地觀察。
皇上生母早亡,太后身為皇后時便把人養(yǎng)在膝下,宮中早年間也有傳聞,說是太后為了有子嗣傍身殺了皇上的生母。
宋清姝低頭想著,前世她為了幫沈臨淵奪得皇位,以堪輿之術(shù)測過一二,并非宮中所言那般。
而是皇上自己殺了生母以求現(xiàn)在太后的庇護(hù)。
皇位之爭向來腥風(fēng)血雨,誰手上都會沾上點血。
皇上和蕭煜珩一前一后入了殿,蕭煜珩走到宋清姝身邊停下,熟惗地坐了下來。
皇上也不阻止,只是笑了笑,“你也有今日。”
“皇上取笑了。”蕭煜珩回道。
“宋相之女果然名不虛傳,容貌絕佳,怪不得蕭王會鐘情于你。”皇上說。
宋清姝故作害羞低下頭,“臣女謝皇上謬贊。”
在皇宮里最不值得提的就是女子的容貌,皇上這話是稱贊,也是貶低。
一只手忽而覆在她的手背上,輕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,“姝兒的容貌有過之而無不及,不必謙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