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聚餐的位置離公司并不遠，大伙兒便一同走路過去。

徐菓訂的是一個包間，很正式的飯店。程亦可有些納悶，最近好像沒什么新項目開展，也沒什么舊項目上線，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聚餐。

一般部門聚餐，徐菓都只是充當一個錢包的角色。

可是今天不同，他好像心情挺好的，大概是因為何東帆有事兒還沒來？程亦可也不敢確定，直到徐菓宣布了兩個消息。

一個是，他這周結束就要離開TX的消息。

這事兒別人驚訝，但她早就知道了。

另一個是，曲正，也要離職了。

所以，今天算是一個歡送會！

大家碰了杯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。

“徐工，為什么啊？是不是有公司挖你呀？”

“還有阿正，你為什么要走呀？”

“啊——我們研C不完整了！”
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徐菓沒說話，大家也不好意思多問，就把目標對準曲正。

曲正嘆了口氣：“說來挺慚愧的，我沒打算跳槽，是要回老家了！”

“是催婚還是？”

“不是，是我自己覺得不適合！”曲正又嘆了口氣，臉上笑容勉強，“其實我大學選這個專業也是稀里糊涂的，來公司好幾年了，公司越做越強，我其實壓力蠻大的，特別是你們這些小崽子，一個二個能力都這么強，我。。。。。。”

大家都沒說話，看著曲正，聽他說話。他年齡比徐菓還大一歲，這些年，好像一直沒什么成績，似乎也沒了信心。

曲正突然看了一眼程亦可，臉上有些自嘲：“特別是亦可來了之后，其實說實話，我原本覺得亦可一個年輕女孩子面對這么高強度、高壓力的工作，堅持不了多久的，沒想到，不能堅持的，其實就只有我而已，我也才明白，我可能就是不適合，不喜歡！”

程亦可嘴巴微張，不知該說什么。

大楊拍了一下曲正肩膀，似乎在安慰。

耗子滿臉憂愁，問：“那你回老家做什么？”

“收租吧，家里好幾個門面！”

悲傷的氣氛突然破滅，耗子直接趴在曲正肩頭，就要作勢去揍他。

曲正倒了一杯酒遞給徐菓：“徐工，我敬你，謝謝你選我來研C！”

“我喝飲料！”徐菓站起身禮貌拒絕，一臉正經地解釋，“待會兒要送女朋友回家！”

曲正當場愣住！

在場的人都愣住！包間里突然變得無比安靜。

只有程亦可，心虛的小手發顫。

“嘭——”徐菓主動碰杯。

“祝你前程似錦！”徐菓說完仰頭喝下。

曲正這才反應過來，然后仰頭喝了一口。

徐菓剛坐下，曲正便側身過去，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要離職了，還是因為徐菓要離職了，還是他那顆八卦的心泛濫，他大膽地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好奇。

“是帆哥說的那個小姑娘嗎？”

徐菓輕笑一聲，點頭。

徐菓有了回應，曲正追問：“真是你主動追的？”

徐菓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無意地掃了程亦可一眼。

程亦可立馬撇過臉去。

“給大伙兒形容形容，什么樣的小姑娘呀？”

“對啊，對啊！什么樣的女孩兒啊？”

程亦可心里千頭草泥馬奔馳，大佬這是要抽身了，所以打算公開嗎？

徐菓手指轉動酒杯，嘴角上揚，認認真真形容起來：“可愛，漂亮！”

“喲——”

大伙兒開始起哄，大楊甚至拿筷子敲了兩下桌子。

程亦可蹙眉盯著徐菓，示意他不要再說了。

徐菓對上程亦可的視線，嘴角笑意更明顯了，輕啟薄唇：“小哭包！”

小。。。。。。哭包？

徐菓平時給人的感覺不太好接近，不過他剛才話一出，莫名有了一些“人味兒”，大伙兒紛紛上前敬酒。

程亦可呆坐在一旁，悶頭吃菜！

過了一會兒，何東帆才來，大家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。

還好還好，程亦可覺得，若是何東帆在場，可能這秘密便守不住了。

吃過飯，程亦可找了個理由沒跟他們去地鐵口，她在路邊等了一會兒，徐菓車就來了。

程亦可上了車便開始拆一個禮品盒，這是下午比賽的獎品。

拆開，里面是一個帶有特殊logo的保溫杯。

程亦可舉起保溫杯，自然地開口：“這個就給你吧！”

徐菓看了一眼，沒說話。

程亦可把保溫杯重新放進禮盒中，有些得意：“下午的比賽我還分了2000塊獎金，這周五你不是離職嗎？我請你吃飯好不好？”

“周五恐怕不行，周六吧！”徐菓頓了頓，解釋，“周五吳總約了我吃飯！”

吳總？就是TX的執行總裁嗎？

程亦可沒有多問，不過還是有些失望！

紅燈。徐菓踩了剎車，伸手摸了摸程亦可腦袋，似乎在為不能應約而安撫她。

程亦可已經習慣了他的親近，沒什么反應。

到了小區門口，程亦可沒有下車，面不改色地邀請：“你要不要上去坐坐？”

不等徐菓說話，程亦可再次開口：“幸幸不在家！”

話音剛落。

程亦可就注意到徐菓不正經的笑意。畢竟她這話，就像是“我自己一個人在家，你要不要和我發生點什么”的意味。

“好吧，我直說了！”程亦可扣扣手指，“燈泡壞了！”

燈泡是前天晚上壞的。現在，正好做個借口，遮掩她剛才莫名的邀請。

程亦可覺得自己也沒有什么壞心思，就是想和他多呆一會兒而已，畢竟現在才不到九點！

徐菓低笑一聲：“行！有新燈泡嗎？”

程亦可也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有沒有被大佬看穿，便順著他的話說：“沒，還沒來得及買！”

徐菓笑：“那你先上去，我去停車，然后買了燈泡再上來！”

程亦可回到家，順手撿了一下門口的鞋，然后才坐下。

沒兩分鐘，便響起敲門聲。

程亦可心想，還挺快，立馬跑去開門。

門一打開，程亦可笑容僵在臉上。

是李清。

李清的表情并不和善，可能有了前幾次的接觸，他也不用在程亦可面前裝什么紳士！

李清抬眉：“不介意聊兩句吧？”

“介意！”

李清似乎料到了自己不受歡迎，他并不打算得到程亦可的同意，側身擠進房內。

程亦可蹙眉，沒關門，走了兩步，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。

“把門關上！”李清回頭，“就簡單說兩句話！”

程亦可撇嘴，沒有去關門的行動，淡淡開口：“你說！”

李清打量房內一圈，聳聳肩膀，語氣嘲諷：“你就住這兒啊？真是程叔叔快破產了嗎？”

破產？程亦可皺眉！

她不知道這些事兒，也不打算知道！

李清坐在沙發上，翹著腿，像個債主：“你知道你爸要多少錢嗎？”

程亦可沒說話。

“不多，六百萬！”李清看著程亦可，“我同意了，所以我爸也會同意的。已經給了300萬，現在只要你同意，剩下的300百萬也會馬上到賬！”

程亦可大致理清他的來意。包括前兩天程瑞叫自己回淮午的目的，都是這600萬的事兒。

可是，跟她又有什么關系呢？

程亦可一臉平靜：“這事兒好像和我沒關系！”

李清瞥她：“怎么沒關系，我們不結婚，這300萬就沒有！”

程亦可并不覺得被威脅了。

300萬對程亦可來說很多，可是對程瑞來說，應該可以拿出來，再不濟可以抵押房產之類的，絕對不是讓自己出賣婚姻去交換。

想到這兒，程亦可皺了皺眉頭，她臉上出現一絲自嘲的笑意。

李清這樣說，不就是程瑞已經默認了要自己出賣婚姻去換這600萬嗎？

還有前幾天裝病，好像也是為了說服自己這事兒，只是還沒來得及說，她就回玉和了。

程亦可唯一能安慰自己的，便是程瑞可能是覺得李家條件還不錯，不止是“賣女兒”，也是替女兒找了一個好歸宿。

再怎么安慰自己，程亦可也沒什么好氣，冷聲道：“沒有便沒有吧！錢又不是給我，你說是嗎？”

李清笑：“你想要也可以！”

程亦可出言阻止他這個想法：“我不想要！我爸和你們交易是你們之間的事情，和我，沒關系！”

李清臉更冷了，他站起身，走近程亦可。程亦可不自覺退了一步。

雖然門是打開的，李清要是敢做什么躍矩的事兒，她叫一聲便可以，可是心里還是害怕心慌。

“這么說——”李清語氣陰冷，“沒得談了？”

程亦可稍愣，然后鄭重點頭。

李清拉著程亦可胳膊一甩，便把她甩進客廳好幾米遠，客廳本就不大，她跌跌撞撞好幾步然后扶著旁邊冰箱，才不至于絆倒。

“嘭——”地一聲。程亦可回頭，李清已經把門關上了。

他臉色陰郁。

程亦可瞄見茶幾上的水果刀，直接拿了起來。

這一幕并沒嚇到李清。他嘴角浮上一絲戲謔。

確實，程亦可不敢對他怎么樣。她咽了一口口水，然后把刀放到自己的手腕上。

程亦可做夢也沒想到，這么戲劇狗血的一幕會發生在她身上。

李清只愣了兩秒，便恢復吊兒郎當的神情，顯然，他不相信，程亦可會對自己下手。

程亦可確實不敢，但是又有一種被逼上梁山的錯覺。

她狠了狠心，稍微壓了一下刀柄，語氣堅定，像是在說服他，也像是在說服自己：“我真的敢！”

倆人僵持了數十秒，李清配合地退了一步，冷聲道：“程亦可，你牛逼！”

李清自己打開門，又看了一眼程亦可，他狠狠把門口一個掛雜物的衣帽架踢翻在地，然后才走出去。

程亦可松了口氣，其實她剛才內心恐慌極了，要是李清再堅持一下，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演下去，一瞬間的松懈讓她雙腿有些發軟，水果刀也應聲落地。

程亦可低頭一看，手腕有絲血絲滲出，不嚴重，但是像是在提醒她，剛才發生的事。

她還沉寂在剛才的狗血劇情中時，徐菓回來了。

徐菓一眼看見門邊一地的狼狽，然后就是小姑娘慘白的驚慌失措的臉，還有那個腳邊的水果刀。

程亦可咽了一口口水，這一幕，好像不太好解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