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門丹閣,坐落于枯榮谷東側,是一座由青竹與暖玉砌成的三層閣樓。閣外遍植百年靈藥,香氣氤氳;閣內則分作晾藥區、煉丹室、典籍閣三部分,規矩森嚴。
云澈被劉執事領至煉丹室時,已有七八名身著青衫的外門弟子在各自丹爐前忙碌。他們見云澈進來,目光掃過他腰間的丹閣銅牌(標著“外門丹閣·云澈”),神色各異——有好奇,有審視,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敵意。
“云師弟,這是你專屬的丹房。”劉執事指了指最內側一間布置簡潔卻靈氣充裕的小室,“每日卯時(早五點)至酉時(晚七點)可在此煉丹,每月初一需提交十份合格丹藥作為考核。若有疑問,可隨時來找我。”
“謝劉執事。”云澈接過銅牌,轉身走入丹房。
室內陳設簡單:一張青石丹臺,一座黑陶丹爐(比考核時的制式丹爐更精良),以及整面墻的玉匣(內裝各類基礎藥材)。云澈放下隨身包裹,運轉《基礎斂氣術》,將氣息收斂至煉氣四層(實際已近巔峰),這才開始整理藥材。
他逐一清點玉匣中的藥材,對照《百草經》辨認品級。這些藥材多是常見的一、二品靈草,用于煉制基礎丹藥(如止血散、聚氣散)。但當他打開最底層的一個暗紋玉匣時,動作猛地一頓——
匣中躺著三株通體漆黑、葉片呈鋸齒狀的怪草,每株草葉上都纏繞著極淡的血色紋路,散發出腥甜中帶著腐臭的詭異氣息。
“血棘草?”云澈瞳孔微縮。這草他曾在《百草經》的“禁忌篇”中見過記載:生在陰煞之地,蘊含劇毒,誤食者三日必亡!更詭異的是,其根系會吞噬周圍生靈氣機,是極難培育的邪草!
按理說,百草堂作為正道丹堂,斷不會收藏此等邪物。云澈指尖微動,正欲用破妄真瞳細查,丹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一名面容刻薄、眼神陰鷙的女弟子(煉氣五層)抱著一摞玉簡走進來,瞥了云澈一眼,冷笑道:“新來的?倒是運氣好,分到這間清凈屋子。記住,紫猙長老交代的事,比命還重要。”
“紫猙長老?”云澈故作疑惑,“是負責枯榮林的那位嗎?”
女弟子嗤笑一聲:“你倒是真不知?紫猙長老可是堂主的親傳弟子,執掌枯榮林所有靈植。前幾日堂主親自下令,要他盡快培育出‘血魂草’,說是關乎宗門大計……”她話到嘴邊,又猛地住口,警惕地掃了云澈一眼,“不該問的別問!趕緊干活,今晚前交不出十份止血散,有你好看!”
說完,她甩袖離去,丹房門“吱呀”一聲關上。
云澈目光沉凝。血魂草?他翻遍記憶,卻從未在《百草經》中見過此名。但“關乎宗門大計”“盡快培育”這些詞,結合紫猙長老此前的異常舉動,讓他心中警鈴大作。
他壓下追問的念頭,開始按流程煉制止血散。憑借破妄真瞳的微效(此刻已能清晰分辨藥材中細微的靈氣雜質),他效率極高,至午時已完成五份,且品質皆在九成以上。
午后,他借口熟悉環境,悄悄離開丹閣,朝著枯榮林方向走去。他需要近距離觀察那株被紫猙長老“照料”的怪樹,以及確認紫猙長老的異常。
枯榮林位于丹閣后山,占地百畝,內分藥圃、靈植區、禁地三部分。外圍有低階弟子巡邏,但云澈憑借《七星步》的隱匿技巧,輕松避開眾人,潛入禁地邊緣。
禁地入口立著兩尊石獸,獸眼泛著幽光,顯然布有警戒陣法。云澈收斂氣息,貼著石壁前行,很快便看到紫猙長老的身影——他正站在一株枯萎的怪樹前,手持墨玉小瓶,繼續往樹根滴灌黑色粘稠液體。
那液體滴落處,土壤寸寸龜裂,散發出刺鼻的硫磺與腐臭混合氣息。怪樹的枝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枯,但樹根處卻滲出絲絲縷縷的血色霧氣,被紫猙長老以一柄青銅小鏟引導著,引入地下。
云澈瞳孔驟縮。這場景,與他在東孚村廢墟中看到的血符薄絹,以及在幽谷玉骨洞府中感受到的血腥禁錮之力,氣息竟有幾分相似!
更讓他心驚的是——
當他下意識運轉太初道種時,道種劇烈震顫,散發出灼熱的排斥感!仿佛這黑色液體與血色霧氣,是與道種本源完全對立的存在!
“哼,哪來的小崽子?”
紫猙長老猛然轉頭,陰鷙的目光如刀般射來!他早已察覺有人窺視,只是沒想到竟是個煉氣四層的小子!
云澈心中一凜,卻面不改色,裝作迷路的普通弟子,撓頭道:“長老恕罪!弟子初來乍到,聽聞枯榮林有罕見靈植,便想著…過來開開眼界。”
“開眼界?”紫猙長老冷笑一聲,一步步逼近,“此地是禁地,豈是你能隨便闖的?若非看你是丹閣新人,老夫定將你廢去修為,丟入煉魂淵!”
云澈后退半步,故作惶恐:“弟子知錯!這就離開!”他轉身欲走,卻暗中捏碎了一枚“示警符”(劉執事所贈,遇險時激發,可引來丹閣執事)。
紫猙長老瞇起眼睛,盯著云澈的背影,指尖泛起黑氣:“等等…你這氣息…似乎與那血魂草的培育者,有幾分相似?”
云澈腳步一頓,心頭劇震!血魂草的培育者?難道紫猙長老在尋找什么?或者說,他在模仿某種邪道功法?
“晚輩不知長老所言。”云澈強裝鎮定,繼續后退。
紫猙長老冷哼一聲,并未追來,只是陰惻惻道:“回去告訴劉執事,丹閣最近缺些‘特殊藥材’,讓他多留意些從南疆來的散修。若敢藏著掖著…”他目光掃過云澈腰間的丹閣銅牌,“你知道后果。”
云澈恭敬行禮,轉身疾走。直到遠離禁地,確認紫猙長老不再追來,他才靠在樹干上,劇烈喘息。
“紫猙長老…血魂草…南疆散修…”云澈喃喃自語,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。他幾乎可以肯定——紫猙長老在秘密培育某種邪物,而這邪物的培育,與“天”組織脫不了干系!
更讓他不安的是,紫猙長老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,甚至提到了“血魂草培育者”。若自己繼續留在丹閣,必然會暴露!
但…丹閣中,是否還隱藏著其他線索?比如,紫猙長老培育邪物所需的“特殊藥材”,是否會與太初道種或破妄真瞳有關?
云澈眼神漸冷。他原以為百草堂是安全的避風港,卻不想暗流早已涌動。但危機背后,或許也藏著摧毀“天”組織的契機!
他取出示警符,看著其上尚未消散的靈光(說明劉執事已收到信號)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劉執事…紫猙長老…血魂草…‘天’組織…”
“這一盤棋,我云澈,陪你們下到底。”
夜幕降臨,丹閣燈火通明。云澈回到丹房,將今日所見所聞一一記于玉簡(得自百草堂獎勵)。隨后,他取出那三株血棘草,以破妄真瞳仔細觀察。
在真瞳的視野中,血棘草的黑色葉脈竟勾勒出一道極其微弱的符文——與他在東孚村血符薄絹上看到的“天”字殘筆,竟有三分相似!
“原來如此…”云澈瞳孔驟縮,“這血棘草,竟是‘天’組織培育邪物的‘藥引’!”
他將血棘草收好,目光堅定。明日,他要以丹閣弟子的身份,主動接觸那些“南疆散修”,揭開紫猙長老的秘密,更要…找到“天”組織在百草堂的據點!
丹閣的夜,依舊寂靜。但云澈知道,真正的風暴,即將來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