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話 香囊暗藏禍，父子初聯手

主院西廂房儼然成了侯府中一個特殊的存在。表面風平浪靜，內里卻因楚懷山那道嚴令和趙嬤嬤的鐵腕管理，固若金湯。周氏明面上的手腳伸不進來，暗地里的試探卻也未曾停歇。

這日午后，陽光暖融融地透過窗欞灑進來。奶娘張氏剛喂飽了楚云晞，正輕輕拍著奶嗝。小團子吃飽喝足，精神頭不錯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東瞧瞧西看看，最后定格在窗外一株開得正盛的木槿花上。

【這花真好看，紅艷艷的，比壞女人那張假臉好看多了！哎呀，要是能出去玩就好了，天天待在屋里，都快悶發芽了?！?/p>

帶著點兒抱怨的小奶音，清晰地傳入正在外間看似批閱公文、實則豎著耳朵的楚懷山耳中。他執筆的手頓了頓，抬眼瞥了下窗外。嗯，天氣是不錯。但這小東西才多大點，就想著出去野了？果然是……與眾不同。

他正暗自思忖，長子楚珩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。少年依舊是那副沉靜模樣，手中卻拎著一個小小的、編織精巧的草編蚱蜢。

“父親?！背裥卸Y。

楚懷山微微頷首，目光落在那草蚱蜢上，帶著一絲詢問。

楚珩略顯局促地解釋：“下學路上見小販所售，想著……妹妹或許會喜歡，便買了一個?！彼浀酶赣H上次讓他“多上心”。

【哇！是蚱蜢！大哥給我帶禮物了！太好了！快給我快給我！爹爹你快讓他進來呀！】

搖床里的云晞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，揮舞著小胳膊，“咿咿呀呀”地叫了起來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楚珩手里的草蚱蜢。

楚懷山看著長子那不太自然的神情，又聽著女兒雀躍的心聲，心中莫名軟了一下。他擺了擺手：“進去吧，小聲些，莫要驚擾她?！?/p>

“是?！背袼闪丝跉?，腳步輕快地走進內室。

他將草蚱蜢小心翼翼地放在搖床邊緣。云晞努力伸著小手想去夠，嘴里發出“啊啊”的聲音。

【近一點近一點！大哥你放太遠啦！我夠不到呀！】

楚珩似乎能感受到那份急切，猶豫了一下，伸手將草蚱蜢又往她手邊推近了些。那小小的、柔軟的手指終于觸碰到了草編的觸感，立刻緊緊抓住，雖然還拿不穩，卻開心地咧開沒牙的小嘴，笑了起來。

看著妹妹純真的笑容，楚珩素來清冷的眉眼也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。他靜靜地站在搖床邊，看著這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，一種陌生的、想要守護的情緒悄然滋生。

【大哥真好！比那個楚婉茹好一萬倍！誒？大哥身上這是什么味道？好像……有點怪怪的？】

正沉浸在這片刻溫馨中的楚珩，猛地聽到這句心聲，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。味道？

楚懷山在外間也聽到了，眉頭立刻蹙起。味道？

楚珩下意識地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襟。他今日并未熏香，除了書院淡淡的墨香，便是方才路過花園時，不小心與一個灑掃丫鬟撞了一下，那丫鬟身上似乎帶著一股濃郁的香囊氣味，沾染了些許。

【這個味道……聞著有點頭暈……好像在哪里聽說過？??！想起來了！是一種叫‘夢羅香’的東西，單獨聞著沒什么，但要是和木槿花的花粉混在一起，久了會讓小寶寶煩躁不安、夜啼不止的！怪不得我覺得今天這木槿花味道也有點沖！】

夢羅香？木槿花粉？

楚珩臉色驟變！他瞬間想起那個撞到他的丫鬟，動作看似無意，如今想來卻透著蹊蹺！而父親書房外，恰好就種著幾株木槿！

楚懷山的臉色更是瞬間陰沉如水！他豁然起身，幾步跨入內室，目光如電般掃過楚珩的衣襟，又看向窗外怒放的木槿。周氏！竟將手伸得如此之長，用上了這等陰損隱秘的手段！

“趙嬤嬤！”楚懷山聲音冰冷。

“老奴在！”趙嬤嬤應聲而入。

“即刻起，關閉西廂房所有面向花園的窗戶。檢查今日所有接近過大公子、以及能接觸到木槿花的丫鬟仆役。另外，將大公子這身外袍拿去，仔細查驗！”楚懷山命令下得又快又急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
“是！”趙嬤嬤心知有異，不敢怠慢，立刻上前。

楚珩主動脫下外袍，遞給趙嬤嬤，臉上帶著一絲后怕和愧疚：“父親，是兒子不慎……”

“不關你事?！背焉酱驍嗨凵駨碗s地看著長子，“是敵人太過狡詐。你……很好。”他能及時察覺，已是立了大功。這聲“很好”，既是肯定，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。

楚珩微微一怔，垂首道：“兒子日后定會更加小心?！?/p>

【對對對！快關窗！快把衣服拿走！爹爹好厲害，一下子就想明白了！大哥也不用自責，壞蛋想害人，防不勝防的！你們父子倆這算不算是……第一次聯手對敵呀？】

小云晞兀自玩著草蚱蜢，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“揭秘”與她無關。

楚懷山與楚珩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一絲……難以言喻的默契。經此一事，父子間那層堅冰，似乎被這無意的心聲鑿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。

風波暫時平息，西廂房的窗戶被牢牢關上，阻隔了外界的“花香”。但侯府深處的暗流，卻因這次未遂的陰謀，變得更加洶涌詭譎。周氏得知計劃失敗，且險些暴露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，將一切歸咎于那個不該存在的嬰兒。

而楚云晞，這個看似懵懂無知的團寵中心，正用她獨特的方式，悄然改變著身邊每一個人的命運軌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