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話 名正言順，暗手又至

楚云晞這個名字，如同一聲春雷，正式在永寧侯府炸響。

楚懷山說到做到，不僅當著老夫人的面定了名，次日便開了祠堂，雖未大張旗鼓，卻也在族老面前走了過場，將“楚云晞”三個字鄭重地記在了自己名下。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府中每個角落，下人們面面相覷，心中駭然。一個原本注定悄無聲息消失的庶女，不僅活了下來，養在了主院，如今竟一躍成了侯爺記名的千金！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事！

風向，瞬間變得明晰。往日里對西廂房還有些觀望甚至怠慢的下人，此刻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，生怕一個不慎，得罪了這位炙手可熱的小小姐。趙嬤嬤打理起事務來，也感覺順手了許多。

最高興的莫過于小云晞本人。

【楚云晞！嘿嘿，真好聽！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小姐啦！看誰還敢說我是小可憐！爹爹威武！奶奶英明！】

她躺在搖床里，啃著自己的小拳頭，烏溜溜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，時不時發出“咯咯”的笑聲，引得伺候的丫鬟們也忍俊不禁。奶娘張氏更是小心翼翼地抱著她，仿佛抱著一件稀世珍寶。

然而，有人歡喜，自然有人愁，而且愁得肝腸寸斷。

正院里，周氏聽聞這個消息，眼前一黑，差點暈厥過去。記名！楚懷山他竟然真的敢！這等于是在她這個嫡母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！那個小賤種，憑什么？！

“夫人！夫人您保重身子啊！”錢嬤嬤連忙扶住她，焦急地勸道。

“保重？我還如何保重！”周氏猛地推開她，狀若瘋癲，姣好的面容扭曲著，“那小孽種如今記了名，身份不同往日，我再想動她，難如登天！侯爺這是鐵了心要護著她，跟我作對！”

她跌坐在椅子上，胸口劇烈起伏，眼中滿是怨毒和不甘：“還有楚珩那個小雜種！上次的事情，肯定跟他脫不了干系！他們父子倆，如今倒是因為那個小賤人聯手了！好，好得很！”

錢嬤嬤壓低聲音：“夫人，事已至此，硬碰硬是不成了。咱們得從長計議。那小……小小姐如今是金貴，但畢竟只是個奶娃娃，來日方長。眼下最要緊的，是挽回侯爺的心，還有……大小姐的婚事。”

提到楚婉茹的婚事，周氏稍微冷靜了些。是啊，她的婉茹才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嫡長女，將來是要嫁入高門，甚至……那個位置的！只要婉茹爭氣，她這個做母親的，就還有指望。

“你說得對?！敝苁仙钗豢跉?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“我不能自亂陣腳。那小賤種，暫且讓她得意幾天。等風頭過去，總有辦法。你去，把庫房里那尊白玉送子觀音找出來，我要親自去福壽堂給老夫人請安，盡盡孝心?！?/p>

她必須重新樹立自己賢良淑德的形象，穩住老夫人的心。至于楚云晞……周氏眼中寒光一閃，明的不行，就來暗的，一次不成，就兩次！她就不信，一個吃奶的孩子，能永遠這么好運！

——

福壽堂內，老夫人正拿著一個撥浪鼓，逗著躺在榻上的小云晞。小家伙對那“咚咚”的聲音很感興趣，伸著小手想去抓。

“瞧瞧這小手，真有勁兒?！崩戏蛉四樕蠋еy得的慈愛笑容。自從楚云晞記名后，她看待這個孫女的心態也悄然發生了變化。不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庶女，而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小姐，是能影響侯府未來的一份子。

【奶奶真好！這個撥浪鼓比草蚱蜢還好玩！要是顏色再鮮艷點就好啦！紅色！我喜歡紅色！】

小云晞玩得不亦樂乎，心聲也歡快無比。

這時，丫鬟通報周氏來了。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，淡淡道：“讓她進來吧?！?/p>

周氏端著那尊價值不菲的白玉觀音，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溫婉笑容走了進來：“母親萬福。兒媳前幾日身子不適，未能常來侍奉，心中實在愧疚。今日尋得這尊觀音，特來獻給母親，愿母親身體康健，福壽綿長。”

她舉止得體，語氣恭順，仿佛前幾日的風波從未發生過。

老夫人瞥了一眼那觀音，成色極好，確實是好東西。她點了點頭，讓嬤嬤收下：“你有心了。坐吧?！?/p>

周氏坐下，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榻上的云晞身上，露出驚喜的表情：“這就是云晞吧？幾日不見，長得越發標致可人了，真是惹人疼愛?！闭f著，她伸出手，似乎想摸摸云晞的小臉。

【又來了又來了！假笑女孩！別碰我！你的手剛摸過白玉觀音，可別沾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又來摸我！】

小云晞立刻把腦袋一扭，避開她的手，小嘴一癟，眼看就要哭。

老夫人見狀，輕輕拍撫云晞，對周氏道：“孩子怕生，你就別逗她了。”

周氏的手僵在半空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，隨即又恢復笑容：“是兒媳唐突了?？吹胶⒆舆@么好，兒媳也就放心了。日后，兒媳定當將云晞視如己出，好好疼惜。”

【信你才怪！視如己出？是視如眼中釘肉中刺吧！奶奶你可千萬別信她的鬼話！】

那充滿不信任的心聲，讓一旁侍立的老夫人心腹嬤嬤都忍不住看了周氏一眼。

老夫人神色不變，只是淡淡道：“你有這個心就好。都是侯府的孩子，理應和睦。婉茹近日功課如何？”

成功將話題引開，周氏心中暗恨，卻也只能順著老夫人的話頭，夸贊起楚婉茹的聰慧懂事。

一場看似和諧的請安，在暗涌的波濤中結束。周氏鎩羽而歸，雖未達到親近云晞的目的，但至少維持了表面的平靜。

然而，誰都知道，這平靜之下，是更加洶涌的暗流。周氏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，等待著下一個致命一擊的機會。

而楚云晞，這個擁有了名字和身份的小團寵，在懵懂無知中，已然成為了風暴的中心。她每一次無意識的“心聲”，都可能掀起新的波瀾，牽引著整個永寧侯府的命運走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