顯然這幾位族老中都沒有清高之人,在三叔公這般說過后,誰也不再說話。
其中一人道:“宥謙和宥川會回云州來過年。”
這兩人就是在京都的兩位堂叔:時宥謙和時宥川。
“我們的話你不聽,他們在京中做官,見多識廣,知識淵博,讓他們來管教你。”一位叔公說完這位,甩袖離開。
幾人也跟著離開,只留下三叔公一人。
三叔公嘆了口氣:“君堂,你自個小心點吧,那兩人居心叵測啊,這群族老既不會為你撐腰,也不會為他們出頭,等著看結果,老狡猾的很。”
“三叔公才是我嫡親的長輩,對君棠來說,有三叔公的支持就夠了。”時君棠自然是能得一人支持先得一人:“往后,君棠會更加敬重明暉兄長。”
這句話三叔公愛聽,點點頭:“我自是站在你這一邊的,你不用擔心,那幾位長輩只要有點風吹草動,我定會告訴你。”
時君常施禮:“多謝三叔公了。”
眾人一走,時二叔和時三叔才走了進來打聽情況,聽完后兩人都坐在圈椅上沉思。
時三叔蹙眉道:“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啊。君棠,你可有對策了?”
“二叔,三叔,他們自詡為朝堂顯貴,可腳下的青云路,都是我長房真金白銀鋪就。他們若當我們是親人,還可以論個親疏。他們若不把我們當親人,便當個門生吧。去留取舍,當由執掌錢糧者定奪。“時君棠說這話表情平淡的像是在論天氣般。
時二叔和時三叔看著侄女那靜水流深的表情,這幾個月來,他們才是真正看清了這個侄女的性子,說一不二,不管發生什么事,干就完事了。
那是真干啊,不是說說而已的。
以前真是看走了眼。
時君棠只需一眼,就知道二叔三叔在想什么了,道:“二叔三叔是我至親之人,可最后亦是傷我最深的人。我視崔氏如母,她卻害死了我父親母親。族老們用著我賺的血汗錢,還有京中的兩位堂叔,可他們有把我當回事嗎?二叔,三叔,你們說,我還敢將親情放在第一嗎?”
時二叔和時三叔干笑兩聲。
“二叔,三叔,我一直覺得我自小就挺厲害的,可都沒有發現崔氏的毒計,也沒發現二叔和三叔對我的算計,不僅不厲害,還愚蠢至極。”時君棠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兩位至親:“我想明白了,既然防不勝防,那就沖鋒陷陣,提劍破局。是成是敗,我都沒有怨言。”
時二叔和時三叔心里聽著,挺不好受,畢竟這孩子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,可不好受歸不好受,那會他們心里想的和現在也不一樣了。以前覺得女孩子嘛總是要嫁人的,嫁了人,東西就不再是時家的。
與其便宜別人,不如便宜自家人。
現在想法又不同了,這些鋪子莊子都在君棠名下......
“你說這些做什么?我們是你親叔叔,可沒想過害你。”時二叔道:“不管怎么說,我們都是一體的。”
“就是啊。”時三叔道:“不管你想做什么,咱們都會幫著你的。”現在只能擰成一根繩子往前走,誰也別想拖誰的后腿。
時君棠要聽的就是這句話,拎得清就行:“多謝兩位叔叔了。”
送著兩位叔叔離開,時君棠正想回蘅芷軒休息一下,火兒走過來:“大姑娘,沈家的那位動手了。”
“這么快。母親和妹妹可有受到驚嚇?”
“雖然已經事先跟夫人和姑娘說了,但還是受驚不小。”
時君棠笑了笑:“很快,該到的人也該到了,是時候我們出場了。”
齊云山連綿千里,一眼望不到頭,山下齊云觀正值歲例廟會之期。
觀內的道長開壇做法,為眾生祈福禳災,香客摩肩接踵,人流比往日更盛。
齊氏母女三人每年都會在這一日去道觀捐點香火錢求個安心,明瑯被楚柯帶去教騎射了,只有母女兩人前往。
此時,母女兩人正躲在巴朵和時康身后,齊氏緊攥繡帕,惶惶然看著那四名被繩縛住的歹人,雖然大姑娘已經告訴過有人要加害她們,讓她們放心,像平常一樣就行,哎喲,她緊張得啊,這會安全了還是有些心驚膽戰。
倒是時君蘭,淡然許多,眼里盡是對長姐的敬佩之色,長姐料事如神啊。
“母親,君蘭,你們可還好?”時君棠一進這破屋,便檢查母女倆有沒有受傷。
“長姐,我與母親都好。”時君蘭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時君棠看著被抓的四人壯實男子,看向時康:“口供這些都記了吧?”
“是。大姑娘,沈大姑娘這次變聰明了,七轉八彎的讓人去黑市買的打手,而不是自個出面。可出面的那幾個人都是普通人,嘴軟的人,一嚇就都招了。”時康道。
時君棠冷笑一聲,沈瓊華這樣的大家閨秀,手段都是后宅的那些小伎倆,對付一般的女子夠用了,她從小是被父親以掌家人的身份培養出來的,接觸的可不止是后院中那些陰私的手段,就連見的人比她從小到大吃的鹽都多。
她唯一栽的跟頭就是感情用事。
火兒走了進來:“大姑娘,沈老夫人來了。”
很快,沈老夫人走了進來,原本以為是棠丫頭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找她,直到走出城,這個叫火兒的婢子才說了實情。
當她看見被綁著的四名男子時,失望得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“老夫人請坐。”時君棠扶著她坐到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,又將所有的口供遞到了她手里,朝巴朵示意。
巴朵領會,朝著老夫人福了福:“老夫人,沈大姑娘原是想讓這些人挾持夫人和我家五姑娘一宿,之后散播流言,使時氏滿門在云州蒙羞。”
沈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口供,神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:“棠丫頭啊,老身教養出這般愚不可及的孫女,實在無顏面對你啊。”
“這與老夫人無關。”沈瓊華從小在京都長大,而沈老夫人大部分時間都住在云州,想教也教不著。
“她是沈氏嫡女,所作所為會永遠刻在沈氏門楣之上,豈會無關啊。”沈老夫人也是經歷過風雨的,調整心情,對著時君棠道:“多謝你給我這個老婆子留了顏面,這事,你想怎么處理?你說,我沒有任何的怨言。”